又过半个月,陪父亲去接种疫苗。取了号,大厅里隔开坐着等叫号,厅里消毒水味略重,我站在外面走廊看着窗外,玻璃上影着35岁的我,我是这个样子吗?我都忘了。秋分刚过,上午十一点的阳光,温度适中,远处,依然是暗白色调的天空,不知道今天空气又被污染到了什么程度,浅灰色的苍穹下,楼房一个一个排到院子外,对面楼上停了一排飞累的淡蓝色鸽子,斜对面四楼厨房男人正忙着烧菜,整个楼面零零散散挂着几台锈了的空调外机,还有许久没人住也没往外租的老式铁框架窗户的楼层,楼前走过刚停完车下班的中年人,推自行车进楼道的老人,时不时隐约传来收工衣工鞋的喇叭声。社会运转放缓,经济受疫情影响,下滑得厉害,车贷,房贷的失业人员正承受这波严重冲击,石油国企优势再次凸显,好歹还能正常发工资。
每天的新闻三分之二还是以疫情为主,一周两次的核酸健康码发在工作群里已是常态。在家一等又接近两个月,天气开始寒冷,十月底归队搬家。依然是往山上搬,盘山的路陡峭,弯时窄时大,极其不规则,大型设备不易上山。先搬宿舍,大的平板货车一次运两栋房子先到山下货场,再换小货车倒上山,我与老季,在一,嘉乐在山下倒货,上午只装了两栋房子,不见空车回来。老季打电话问山上勒正宣,说是生活区选在半山腰农家的一块稻田地,泥土没有干透,吊车刚进农田就误了,房子还没卸。
下午来了拖车,把吊车拖出来,找砖头石块铺了地,勉强打了吊车,试着卸了一栋房子,房子下的水泥板压偏了,房子是斜的。合计着,从涪陵总部货场连夜发货钢木基础,第二天中午才到,摆好基础,宿舍房子组装完一半,移吊车,车胎爆了….前后花了两天半的时间,宿舍运上山,就位,连了小发电机,通电入住。开始搬设备,底船本就超长超宽,货车司机到了变态的拐弯处,一连试了几次都过不去,又退回山下,书记带了人,从山上往下,拆了几处路边的路障,插了简易的红旗做警示,联系了挖掘机,扩大路边几个拐点,重新加宽一些弯道,修路开始,搬家暂且停滞,于是,大伙到井场先接放喷管线…
隔年,井队搬回淮州,家里节奏明显快,三个月左右一口井,搬家频繁,每次搬家安装前,在新井附近寻块场地,专门放一开,二开的套管,防疫情恶化,物资供给不畅。二二年的十一月份中旬,拆完设备在井上看井,夜班花向南,我,两人。白天,副队简家红,霍无忌,刘在一,加厨师老古,四人。泰兴区的井场正在建设,没几天又要集结搬迁。早上七点来钟与老简找了绳套,准备好吊装的必要四件套,下班休息。白天五缸泵厂家来人,队上出人配合厂家换四号缸上水的泵块。天气不错,厂家的兄弟戴口罩进井场,老简看了他的健康码,陕西略阳县,核酸记录,没什么问题,一家人开始更换,中午在一块吃了饭,吃完,简单聊了会天,说起五缸泵在各个油田的推广使用,西北那边井队一个队三台五缸泵已经是常态,厂家的兄弟也是全国各地到处跑,下午顺利换完,厂家在队上住了一宿,第二天离开。没两天,老简白天感觉嗓子疼,晚上似是发烧,量了体温三十八度二,以为晚上洗澡冻着了,吃了退烧药,第二天感觉浑身乏力,留在一在井上,伙同下夜班的我们一块就近的村里做核酸检测,下午出了结果,我们是绿码,老简直接黄码,这一下非同小可,老简刚给队长汇报了情况,救护车,警车就到了井场,老简被拉走,我们就地隔离,一辆警车停在井队大门口,待命。
书记让花向南负责,通知大家不要慌乱,不要到处乱跑,身体有不适,不舒服,打救援电话。没两天,医疗人员到队,专门为我们几个做了核酸检测,接着在一持续发烧倒下,后是,我跟无忌。我早上洗漱,脑袋一幌动,头里一剜一剜的疼,觉察不对,当天夜里体温升到三十八度六,吃了退烧药,消炎药,开始出虚汗,不知不觉睡去,第二天,烧退,头不疼,嗓子开始疼。接下来,还是晚上发烧,出虚汗,但发病症状持续减弱,第四天不再发烧,断了感冒药,轻微咳嗽,治嗓子疼的含片定时吃两片,身体乏力,整体好转大半。老古,向南,没什么征兆,每天做饭,盛在一次性碗里,放在我们宿舍门口,吃完,碗筷放回门口,他们再来收走。向南从仓库拿了板蓝根,退烧药,治咽喉痛的药,每人一个星期的量。
书记第一时间拉我们几个进单独的群,每天早上,白天的体温,身体哪里不适补充说明,群里汇报。一直在等上次核酸的检测结果,仍没显示。三天后,有消息称全国放开了,不用做核酸检测了,病毒毒性经过三年的变异,毒性小了,可以用感冒的方式治疗。出门上厕所,见门口的警车不见了。群里书记也转发了感染病毒后的一些症状,如何治疗。这样,最后一次的核酸结果不言而喻。接着老古,向南也中招,做饭的换成我跟无忌。十天后,身体恢复如初,不知道这病毒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为避免二次感染,还是带着口罩,少出门,家里休班的人员也一个一个被感染。新井钻前工程完工,井队可以入场,贺华清统计了感染人数,健康人数,打了申请,推迟搬家,书记群里通知大伙在家安心先把病扛过去。
老简被送了回来,说起在安排的宾馆里隔离,治疗的事。又说这病毒不好免疫,你这次治好了,它下次在变异成另一个亚种,身体还得重新匹配免疫,重新治疗,又是一场感冒,发烧。有身体好的,感染了病毒什么事都没有,多数人都会有相应症状,病毒毒性只会越来越小,直到能与人体共存,没什么影响。老简带了抗原试剂盒,大伙自测了核酸,结果都是阴性,遂看井继续。
恍惚间又是半个月,除两位感染症状重的同事需要在家多休两天,其余康复人员归队搬家。疫情刚放开,重点防范二次感染。忙起来没有及时接到赵纹羽的电话,直到下班才给他回了电话。纹羽道:“在哪里?”我道:“泰兴区这边搬家安装。什么事?”他道:“知妍的父亲因为新冠去世了。能回来吗?”我道:“不好请假,你随多少,帮我也随多少。帮带个话!”我有些疑虑,问道:“确定是感染新冠造成的吗?”他道:“医院确诊,她父亲的肺部变白,呼吸需要插管辅助,在淮州油田中心医院治疗了几天,没救过来。”我道:“放开了,我以为没事了。”他道:“知妍的父亲有些肺部的基础病,平时抽烟抽的也挺多。”又聊了几句别的。挂了电话,给纹羽转了钱。这是距离我最近的有关病毒致死的事件,父辈们曾看着我们这些小孩子在石油大院一块长大,又一位长辈走了,遗憾至极。意识到,这三年,有多少人在疫情中,为维护大家的生命安全而负重前行,国家伟大!给父亲去了电话,好在他一直没什么不适。
全民免疫。社会秩序恢复正常。我截图保留了注射疫苗的地点,以及最后一场核酸检测的绿码。留个念想。三年疫情,逢清明回中州老家上坟,不敢停留太久,跟家里长辈提前打好招呼,说好,开车回去,烧完纸,不停留,直接再回慢城。放开后,冀州各亲戚家转了转,坐了坐。了解到,村子里都有人因新冠去逝,少则两三个,多则五六个。琢磨着回头还是要积极锻炼身体,把身体练好,起码有个好的基础。上坟,与老妈说了会话,讲了这几年工作,生活的烦恼,又在冀州盘桓几日。才回慢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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