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休战？”
李策拍案而起，不可置信地质问，急躁的动作牵动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引得一阵剧烈咳嗽。
想起了不久前被拱手送出的蒙彦，心头漫上一股说不出的苦涩
在他看来，虽然被南越的大军逃出去，但这正是追击的时候，就算不能将其主力全部歼灭，至少也不该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舟车劳顿、人疲马乏之下，即便是被他们逃进了山城之内，也不过是瓮中之鳖。
南越弹丸之国，已经没有更多的援军来支援了，只要拿下这支部队，剑指王都，便是指日可待。
“齐、楚、燕、韩、赵、魏，加上匈奴……”
前来传令的文官看着李策暴躁的模样，不由得暗暗向后退了两步，叹了口气。
“六国残留之人不在少数，加上最后降秦的齐国，这些亡国之人想要复国的念头一刻都未曾停息过，国内的局势并不稳定，这也是主帅的意思。”
“李将军，别忘了，你当初可是信誓旦旦一战就要将南越灭国的，可这一战非但南越的主帅逃了回去，还折损了不少将领，要知道那些都是名门之后，朝堂之上沸反盈天，你自己也少不了麻烦……”
“将军，顾全大局啊！”
“大局，大局。”
李策心中默念两句，想起那赵佗的样子，只是叹息说道：“你们就搅和吧，本就简单的战事，被你们搅成了什么样子。”
“卑职告退！”
传令的文官见李策如此这般，向他拱了拱手，转身离开帅帐，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李策拿起案子上摊开的竹简，想起那日险些丧命在南越将领的手上。
竟真的有人能在万军之中杀得一个来回，猩红的眸子以及毒蛇信子般的长矛。
看了几遍后，“啪”地一声丢在地上。
……
“伤势怎么样？”
乌腾靠着大树坐下，一侧空荡荡的衣袖自然的垂在地上。
洛军走到他身旁，挨着他席地而坐，脸色平静的问道。
“死不了，打算辞官了！”
“那姓桑的没来给你看看？”
洛军双手搭在膝盖上。
“看了，若是能寻回手臂，还有的治，那日碰上那贼方士，整条手臂都被他带了去，想来也难寻了……”
“不过这样也好，当了这么多年的鸟兵，早就烦了，回老家逍遥快活去！”
洛军闻言皱了皱眉头：“你功劳不小，我听说那方士答应你回王城给你请功，于情于理王都朝堂之内应有你一席之地，莫不是被人抢了功劳！”
“没有，我主动要求的。”
乌腾仰着脖子看了看夕阳下的山林，深吸了一口气。
“想家了！”
顿了顿，他又说道：“王都的水太深，不如回老家来的逍遥自在，卸任之后朝廷封了我一个闲职，赐百金，你怎么样？”
“还是裨将军的职称，赏百金，剩下的，等回城复命之后再说。”
“哈哈，听这意思先前援军失利的事儿就算过去了。”
乌腾轻笑了一下：“这几场打下来，明眼人都看在眼里，再说那事本就怨不得你，这一战打完，官职指定低不了。不过，你值这个价儿。”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是你值，与你的家世无关！”
洛军嘴角上扬，看了看天色，如血的夕阳给整片山林铺上一层薄纱，依旧葱郁的林海随风轻摆，泛起一层层红绿相杂、明暗交接的波浪。
“明日一早我就启程回王城了，不跟我一起回去看看？”
“没意思，不去。”
洛军反问一句：“就是回老家也路途遥远，打算自己上路？同我一起，路上也有个伴。”
“怕什么？无论是秦军还妖鬼，都跟老子交过手，再说我又不是去冲阵，孤身一人反而省心。”
“倒也是。”
二人一直从黄昏暮色聊到繁星点点，话题零零散散。
“那日我知你去追卜赞那方士，但还是选择去寻那秦将，若是那日前去寻你，骑兵营的众为兄弟还有你这手臂……”
洛军沉吟片刻，心中组织好了语言却不知怎么开口。
乌腾见他不说话，开口说道。
“几场战下来，当初的老兄弟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不到几个，趁着这次回城，他们也一并跟着回去，倒也不错。”
“不过这些年朝堂之上折在不厄杀手中的官员不在少数，加上那姓桑的方士一直鼓捣什么天子龙虎气、妖鬼之说，少不了麻烦，这里边的水很深，武人还是尽量不要掺和。”
“好事坏事？”
“摸不清楚，只是你的身份，容易受到猜忌和攻击。”
“我听说秦国那边暂时休战了，南越这次能挺过来吗？”
“估计悬了，就算这一战折了不少兵卒，后边还有大几十万呢，哪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估计也是朝堂那边出了什么乱子耽搁了，等解决了，定然会再次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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