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骂程旭,他骂的也有自己,当然还有天下乌鸦一般黑的项目负责人和千千万万收钱办事的工程监理。
听到小东出事,他眼前一黑,扔下手头的事,火急火燎赶到医院。
只是重症监护室不让人进,小东的家人远在安徽,还没有赶过来,医院只有程旭和两个工友在。
鲁阳林追问情况,一个工友刚要张口,被程旭制止了,让他们回去干活。
程旭说,工程还得赶进度,须臾离不得人手,干不完,大家都没法过年。
这些工人都是起手就跟着程旭,对程旭还算服气,当然更多的是怕,因为他手里捏着他们一年的血汗钱。
比起卷钱跑路的工头,程旭就算拖欠,也已经是比较仗义的了。大部分时候,年底他是能结清工钱的。
工友走后,程旭没有说小东的情况,而是把鲁阳林拉到洗手间,小声对他说:“回去尽快出具报告,写明工程是严格按照程序进行的,每一步都合规合法,必要的时候,多写几次检查过程,最好覆盖到工程开始到现在所有关键节点。”
“为什么?”鲁阳林大概知道程旭的意思,但还是想问清楚。
“还能为什么,如果小东家里人闹事,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们?鲁阳林心里冷笑,但冷笑之后,又脊背发凉,他替程旭掩盖过的错误,哪一次,不是距离安全事故更近了一步?
只是没有发生,他便当侥幸逃过了一劫。之前听说有个湖南的兄弟被那台老式搅拌机夹断几根手指,鲁阳林昧着良心证明是工人个人失误。一个游客的孩子被滑雪场传送带卷了胳膊,他照样证明工程没问题,最后把责任扣在了园区管理人员头上。
那些受伤害的人他没有见过,便假装这些事故没有发生,在他这里,不过是填表和盖章这么简单的事,闭着眼就能完成。
只是,今天小东出事了,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小东究竟出了多大的事,是夹了指头,还是卷了胳膊。
“小东怎么样了?”鲁阳林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不知道,八楼摔下来的。”程旭说,“真他们的倒霉鬼,摔死了还好,要是摔残,更麻烦。”
说完,便气冲冲扔掉烟头,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好像手上粘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鲁阳林看到他走出去的时候,抬头望了眼楼道的监控。
他这才想起,洗手间里没有摄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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