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向西走便是蒲津关,”马达说道,“从这个渡口过了桥便可畅通无阻,过了桥也就没有叛军之忧了,所以,我们不如过桥以后再休息、再找些吃食,柳郎意下如何?”
“甚好。”柳星放下心来,当即应了。两人策马西行。
走不多久,便可看见蒲津渡口。远远地,只见渡口前,火把照得通亮,一队队唐军来回穿梭,夹杂着阵阵呼喊声,远处塔楼上也有火光。突然一队骑兵在两人不远处飞驰而过。
马达回马向后撤了一段距离,又向前看去。
“大战在即。官兵已经封锁了渡口,看来我们今晚很难通过了。”马达说道。
“这么说,还要等到明天?”柳星的心忽上忽下,这下子又突然着急起来。
“明天更难说,刚才官兵在捉拿叛军探马,没有拿到。”
“你怎么知道?”
“看得出来。”
“你怎么什么都能看得出来?”
“常年作战经验而已,早年马达也曾做过探马。”
“照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凭你一个朔方军,今晚过不了桥?”
“难,瞧这帮官兵,简直像是乌合之众,根本没有什么规矩,这帮人即便相信了我,我也很难说服他们相信你。”
“就是因为我像个细作?”
“是。”马达回答得很干脆。
“要不我换身衣服?”马达这么干脆,让柳星简直哭笑不得。
“那也没用,像就是像。”
“好吧,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柳郎很着急,是吧?”
“当然是,我恨不得现在就到了长安。”
“那就不能再等了,等下去说不定更走不了了。不如我们现在去潼关。”
“去潼关?”
“是,到潼关,沿黄河北岸向西有渡口可过黄河,从那里去长安更近些,路也畅通。”
“可是你知道现在潼关是哥舒翰在把守?”
“我知道,我们不用惊动他们。即便惊动了他们,哥舒翰元帅的军队是正规军队,我能说服他们相信你不是细作。”
又提这茬了,柳星一咧嘴:“我是说……哥舒翰的军队已经出了潼关,前往灵宝了。”
“不可能。元帅军队镇守潼关,与朔方军形成呼应,至关重要。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关。”
“兴许现在就是万不得已了吧。”柳星叹一口气,说道。
“柳郎是如何知道元帅军队万不得已了呢?”
“我知道……”这还真不好解释,柳星赶紧转换个话题,“不过我不知道的是我哪里像个细作?就连叛军也要找我,他们为什么会找上我?是不是对他们来说,我也像个细作?”
“依马达看,不是,他们可能觉得柳郎是我大唐军队的大人物吧,很可能想从您这里套出点什么。”
“是这样?我能有什么。”柳星惊愕,幸亏没被他们带走,要不然,一顿严刑拷打,想招供都没的招,那得受多少罪?想想古代那些刑具,柳星身体里打了好几个冷颤。眼下这里乱糟糟的,掉谁手里都不会好受。“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快走吧。”柳星赶紧说道。
“去潼关?”马达确认一遍。
“去潼关。”能避开哥舒翰的军队,最好。避不开,也要赶在哥舒翰溃败之前。柳星真着了急。“我们什么时候能到?”
“不用着急现在走,不等天亮便可到达。”
天亮前,也就是明日——六月八日一清早。时间刚刚好。
“快走,能走多快就走多快。”柳星急道。
马达刚一拨马向南,只见前方几队官兵来回穿梭,追击叛军,挡住了去路,场面混乱不堪,声音嘈杂,听不清官兵们都在嚷嚷什么。马达只得再拨马向东,弯弯绕绕,绕绕弯弯,终于脱离了这些官兵,得了一些清静。
天黢黑,四周奇静,分不清方向。
“我有指南针。”柳星说道。
“什么指南针?”马达不懂。
“就是罗盘,可以辨别方向。”
“不用,就是拿出罗盘来,这么黑,也看不清。”
倒也是,手电、手机早就没了电,连根火柴都没有。“那我们就这么摸着走?”柳星从来没有过这么黑的经验,甚至连马达脸都看不见。
“放心吧,我曾经是朔方军的顶级探马,能够在黑夜里辨清方向,精确无误。”马达倒是显得信心十足。
马达在黑夜里比画了比画,坚定地说道:“我找到方向了,走!”说完,两人快马加鞭,疾驰在夜色里。
凌晨时分,黄河水滔滔已回响耳边。柳星这几日已习惯了马上的颠簸,加上昨日一天跪在墙角,此时已十分疲惫,不知不觉已在马达怀前睡着了,睡得香甜,哪还听得见黄河水流的声音。
天色阴沉,光线暗弱,马达忽然发现他们已来到岸边,慌忙勒马急停。这一勒有点突然,马达也没想到柳星会睡得那么沉,并没有用力护着柳星。马头一转,柳星整个身体飞下马去,接着向前滚了两滚,掉下岸去,此时的柳星还没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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