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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非主角第一视角】

【总而言之不是艾比出场的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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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拉·爱斯科特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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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11月11日 巴黎 多云

巴黎入冬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冬天格外得冷。我今天起来得格外迟,哥哥雨果早上起来,对我开着玩笑:“冬天这么冷,把我们家的小鸟都逼得冬眠了。”

他的眼睛底下有两片乌黑的痕迹,眼中布满了血丝,我们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本该是个好好庆祝、法国人感到光荣的日子,但是现在的法国,被曾经的输家给占领,就连政府也发文让我们别搞纪念活动,所有人正常上班。

我们的心都沉甸甸的,德国人逐渐出现在巴黎人生活的方方面面。每次看到他们的脸,我的心中都生起一团怒火——一个侵略者,有什么资格将自己称为法兰西的救世主。

我随便吃了几口,就拿起外套准备离开。哥哥把下巴撑在手上,看着我的动作,嘴唇翕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

我怀疑他看出来我要干些什么了,但是选择了沉默。德国人现在就是披着羊皮的狼,也有人劝我们不要抵抗,说不定会惹怒城里的那些德国军官。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宁愿在蓝白红的旗子下面当个乞丐,也好比成为红白黑色旗子下的贵妇人。

街上的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多,我很快就在其中找到了我在大学的朋友。她们亲热地拉住我的手:“让我们去给那些英雄送花!”

贞德像、无名战士雕像,还有巴黎其他很多有特殊纪念意义的雕像前,都摆放了花束。德国士兵们从清晨开始就在驱逐人群,但是抵挡不了“热情”的法国人。大学里的不少学生都逃课出来,站在香榭丽舍大道上用自己的声音和行动来抵抗德国人的行为。

我看着无名烈士的纪念碑,突然感到了一阵悲凉——二十年前的凡尔登,我们的好士兵们作战三个月战线也未曾移动一千米,但是现在的巴黎,抵抗了不过一个月就让德国人的坦克开过了凯旋门。

一个警察拦住了我,他打量了我许久,似乎在观察我是学生还是老师。我骄傲地挺起自己的胸膛,给他展示我佩戴在胸口上的蓝白红色的小花结。

“你在这干什么?”

“我在香榭丽舍留下鲜花,撞见了我的同事和学生们。”

“学生?你是老师?”警察蹙了蹙眉,“那你更该为自己的学生做好表率,而不是在这里煽动你的学生。”

“是的,我是个高中老师。而且我并不认为我出现在这里是违反规定的,我告诉我的学生们用庄严的心态去为向这四年的死者表达敬意,我叮嘱他们不要聚集在凯旋门下给其余献花的人带来困扰。我不认为我僭越了自己身为教师的责任。”

那个年长的警察看着我,仿佛原本攒足的怒火也瞬间泄了气,他将自己从来没真正落下的警棍放下来。他张了张嘴,回应我的似乎也只有沉默。最终对方伸手推了我一下:“快回去吧,老师,你更应该在课堂上教你的学生这些。”

我摇头,说:“我还不能回去。”

最终我还是走了进去,鲜花被法国人自发的摆在周围,而巡逻的德国士兵对此也无可奈何。人群中不算特别安静,我看着那团不断跳跃的火焰,思绪飘到远方,直到朋友怼了怼我的手臂。

“你听说了吗,今天早上有人在协和广场的克里孟梭(领导法国获得一战胜利的首相)雕像前出现了一个花圈,上面配以法国国旗红白蓝三色组成的绶带,印有“戴高乐将军”字样。”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感。

我看着人群,小声地对我的朋友说:“法兰西永远不缺乏勇士。”

好在警察对此的态度相对比较宽容,气氛虽然略显紧张,却还不至于失控。

傍晚,学校放学后,巴黎的气氛为之一变。各高校师生自发组成队伍,走过香榭丽舍大街,向凯旋门聚集。我们挤在人群中,听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有的人大喊“法兰西万岁!”。我和陌生人们紧紧地握住彼此的手,马赛曲在人们组成的浪潮中又一次被歌唱出来。

但是很快,德军很快组织了人手。一个拟人的猎手拿着黑色的警棍出现在我面前,腰上憋着枪,戴着头盔。他皱着眉头看向我的胸口,眯起眼睛。他有着一个宽而厚的下巴,看起来似乎的确文质彬彬,但是下一秒——

对方的棍子没有第一时间落在我的身上,他打量着我看起来似乎不像是穷人的衣服,随后伸手把我的绶带抓了过去。

“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小姐。”他微笑着说,但是警棍瞬间落在了我的小腿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几乎支撑不住要跪坐在地上,我看着那个人身后,有一个脸上带着血污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被几个德国人拽着胳膊扔上车。

那个德国人似乎还想继续挥着棍棒,但是他手上的那个警棍看起来似乎不符合他的心意,直接落在地上击中了他的脚指头。混乱的人群中,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我感到自己身后有人用力地拉着我的肩膀,把我往四散开的人群中推过去。

我抬头,想要看那个德国军人有没有拔出他的手枪,但是哥哥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这里人多,他们不会随意开枪的。”

一天没出现的哥哥脸上也沾着些灰尘和血污,我能感受他脊背上绷着的力量。我不清楚哥哥是否在害怕,但是他的呼吸是沉稳的,步伐也没有一点慌乱。他没带着我回家,而是走进一条小巷,这里没有多少人,我从腹部升起了一种恐惧感。

“我要离开巴黎了。”哥哥对我说。

我眨了眨眼睛,的确清楚地知道这件事对哥哥、对爸爸妈妈和我、对整个巴黎都很重要,他是个要去主动寻求解放和自由的人,我不可能去阻止他。唾液不断地分泌出来,我吞咽着口水,现在,我似乎才真感到国家、战争与自己的关系。

哥哥紧紧握着我的手,他的表情看起来,尽管有些痛苦,但是格外坚定。我们现在必须要把一切兄妹儿女朋友的感情和关系都放到一边,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肩起更大的责任了!

仿佛一切都离开我了,从我脑子里划了过去,我问:“那你要带走什么呢?”

“啊?”哥哥看着我,好像忘记了一切似的。

“我说,你离开巴黎,要带走什么呢?”我问道,随后又自言自语,“对的,要钱!”我,伸手去掏自己的口袋,微微颤抖着把里面的纸币拿出来,又想起自己口袋里的那个蓝白红绶带。我出门的时候其实做了两条。

我把钱和法国放到了哥哥手心,催促着他快点收下,天很快就要暗下来了,德国人还在街上徘徊。

“薇拉,快走吧,替我为妈妈告别!”哥哥说,他也紧紧握住了我的手,随后又补了一句,“爸爸和我商量过了。”

我们互相看着,随后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我感觉自己的心要裂开来,但是最后还是推开了哥哥:“你也要小心,家里还有我呢!”

哥哥点头,下一秒他便消失在我面前。

在空无一人的小巷里,我抹了抹眼泪,随后把脸颊两侧垂下的发丝收拾好,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慢慢踱步回家了。

那天晚上,爸妈听说了哥哥的事情,为此我们特地开了瓶红酒。我们小声地说:“祝雨果凯旋回来!祝巴黎!祝法兰西!”

三只酒瓶碰在一起,但即便是这个时候,我们连笑也不能放声出来。

*

1941年11月13日 巴黎 阴

我回到家,在街上我照旧用每日的配给券和同事结伴去德国人指定的商店兑换每天的食物。和同事拐出商店后,我们分道扬镳,道路上行人稀少,气氛沉闷,只有风中偶尔传来几声低语。

这段时间从外界传来的消息都不算多么好。在非洲北部英军被德国非洲军团打得连连败退,正在向埃及方向撤退,在亚洲日本人也一路势如破竹,而在苏德战场德军已经包围了莫斯科。一切看起来似乎毫无希望。

我回到家,却发现客厅里站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爸爸的眼睛通红,他看起来疲惫极了。而妈妈则是捂着脸,肩头不停地耸动,哭声压抑着从她的手中透出来。那个人转过身,他看起来最起码四十几岁了,满脸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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