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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过来只是默默观看,只有这位青松居士喋喋不休。郁离虽说专注,也觉他聒噪,一只肥手在眼前晃来晃去,放下笔回道:“多谢先生指点,日后定当注意。我并无师承,只是父亲随意教授罢了。”

樱桃闻到青松居士满身酒气,捂着鼻子退开两步。

青松居士见他停手,居然伸手过来拉他的手,双眼迷离,盯着他道:“啊呀,你居然没有拜师,那哪行啊,有名师指点,方能学之有道啊,自己乱学,难啊,难。”

郁离伸手拿起另一支笔,避开青松居士的肥手,并不接他的话茬,只道:“多谢指点。”

旁边突然伸过一只手,正被青松居士握在手里,原来是李十三过来,挡在郁离身旁,道:“青松居士,在下书坊内还有您的一幅画,当年也是重金购得,已珍藏多年了。”

青松居士斜眼一看,甩开他的手,皱眉道:“你是谁,起开。”又向郁离伸手过来,接着道:“我正要招一名关门弟子,今日见你人品才貌俱佳,不如拜我为师如何,保证让你平步青云,功成名就。”

郁离见此人十分无礼,心中泛起厌恶,皱起眉头,侧身一让,同时伸手拉开李十三。

青松居士酒意上头,一个踉跄,五体投地,正好趴到刚走过来的王三郎面前。王三郎笑道:“啊呀,青松居士醉了吗?不年不节的,行如此大礼,实是不敢当。”

说着伸手欲扶起他,怎奈他身肥体重,拉到一半松了手,青松居士又一次趴到地上。

王三郎道:“唉呀,抱歉,抱歉,快来人,帮忙把青松先生扶到楼上去歇歇。”

“我没醉,郁小郎,怎么样,做我关门弟子。你乖乖听话,保你荣华富贵。你若敢不听话,我和你说,我乃秃笔生的评审先生,赐你一个秃笔生的名号,你再也别想立足于大朝国,你懂不懂。”他口齿都有些不清了,还在胡说八道。

两个强壮的侍从过来,半抬半抱,把青松居士抬到楼上。

周夫人和身边的侍从耳语了几句,那侍从点头,也跟了上去。

郁离对王三郎点头微笑,以示感谢。王三郎回以一笑,转身去与别人闲聊,并不继续攀谈打扰。

那位陈先生随后踱了过来,对郁离道:“郁郎君不必介怀,青松酒量差,喝点就醉,醉了就胡闹。等他醒了,必定后悔自己如此孟浪。”

郁离只好再次停下画笔,客气答道:“无妨,醉后之言,在下并不在意。”

陈先生双目烔烔,上上下下打量郁离,道:“郁郎君可是来自中梧郡栖凤镇?”

郁离颔首,“正是,先生如何知道?”

陈先生抬手摸着自己颌下稀疏的胡须,点头道:“嗯,曾听说过,不打扰了,郁郎君继续。”

经过李十三身边,听他嘀咕,“此人是如何扬名的,真是奇怪。”陈先生停下脚步,接了一句,“李老板也想扬名天下吗?”

李十三没想到他接话,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陈先生冷笑一声,迈步而去。

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侍者快步而来,向吴夫人禀报。接着便有女声高声道:“唉呀,我来晚了,今日有事耽搁,误了夫人的盛宴,真是罪过。”

吴夫人则快步迎过去,道:“哪里,哪里,还是正事要紧,玩乐什么时候不行。观主和法师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进来的是一男一女二人,女人衣着华丽,珠光宝气,面若银盘。男子身着珍珠灰的大袖长袍,头戴玉冠,细看脸上似乎敷了粉,眉毛也似描过。此时男子妆扮也十分讲究,敷粉描眉不算怪异。

听说这二人正是最近风头正劲的匽浑观主甄卜和座下大弟子悟得法师姚敛,众人都起身相迎,只有郁离背对着门口,专心作画,对身外之事毫无所觉。周夫人也端坐不动,并未起身。

厅内侍者忙着重整杯盘,再设席位。把甄观主和姚法师安排到了吴夫人身边。众宾客寒暄毕,重新落座,又忙着互相敬酒吹捧。

甄观主在人缝中看到窗边有人在伏案作画,对他们的到来似乎一无所觉,心内微有不快。

吴夫人不禁问起当日降妖之事,这可是近日最火热的话题,现有当事人在,哪能不聊上一聊。

悟得法师支支吾吾,翻来覆去只会道:“没想到真有妖怪,妖怪十分凶恶,幸亏有窃天棒,方能收服。”

甄观主在座位下拧了他一下,接道:“想当日,悟得法师夜观天象,发觉有异星将犯于玄武,这是有妖孽为害世间之像,时当仲春,玄武正应玉山所在,我们便去往玉山查探,没想到——”她声情并茂,一场降妖盛事被她描述得跌宕起伏,她本人和悟得法师被形容得法力高强,心系苍生。众人听得惊呼连连,不停赞叹。

杨柳本来是被分派来侍候李十三,此时李十三在郁离身后,她无所事事,目光一直盯在那位悟得法师身上。

燕五郎问道:“郁离仙君呢?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甄观主目光闪烁,正欲一言带过,二楼下来一个光着膀子只穿着亵裤的大肚子男人,脸色通红,脚步踉跄,正是上去醒酒的青松居士。“听说来了个美人儿,正在等我,让我看看是哪个?”他一眼看到正高谈阔论的甄观主,以及旁边不停点头的姚法师,这两个是新来的,涂脂抹粉,面孔雪白,看着像是美人。于是上前一把揽住二人脖颈,道:“你们就是新来的美人吗?让我看看。”

二人吓了一跳,甄观主一掌拍到他脸上,啪的一声脆响。青松居士被打了一巴掌,酒醒了些,松开手叫道:“你个小贱人,你知道你爷爷是谁吗?你爷爷是大名鼎鼎的青松居士,你敢打你爷爷,不想在大朝国混了吗?你等我送你个秃笔生的名号。”

甄观主一听,知道此人是个小人,不宜得罪,忙给悟得法师使眼色,道:“啊呀,对不住,对不住,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们也是来自都城,是陈先生的好友,刚刚不知是您老人家,唐突了,这里向您赔罪。”说着深施一礼。

悟得法师起身上前扶住青松居士,也道:“真是抱歉,您若是生气,我帮您还回来。”说着在自己脸上轻拍了一下,对青松居士脸上堆笑。

石九郎忙上前,拉住青松居士,此时楼梯上快步冲下一人,正是扶青松居士上去的两个侍者之一。而另一个刚从门口进来,见状跑过来。两个侍者诚惶诚恐,一个劲的向石九郎请罪。原来他们二人看青松居士酣睡,一个去了茅房,另一个打了个盹,不知是谁把青松居士的衣裳脱了,又把他叫醒哄了下来。

青松居士又被抬了上去,悟得法师带了酒壶酒碗上去,敬了他几碗酒,说了许多好话,不一会儿他再次沉醉过去。

石九郎命那两个侍者戴罪立功,必须看好青松居士,否则数罪并罚,打他们板子。之后,请悟得法师一同下楼。

不想走到楼梯中间,正巧郁离已然画完,立起身仔细审视自己的大作,被悟得法师看个正着。之前郁离一直伏案,他也未曾注意,本来腿断后还未全好,时常作痛,此时一见郁离,腿上痛发,如万针攒刺,使不上力,一头从楼梯上栽倒。

石九郎在他身后,抢上几步要去拉住,哪里来得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悟得法师翻了两个跟头,栽到楼下。

与此同时,甄观主正在继续讲述匽浑观的丰功伟绩,郁离站直身体的那一刻,如同一个惊雷从对面的人头顶升起,把她炸得头晕目眩,连人带椅向后仰倒。

众人正在听甄观主讲述,忽然间声音戛然而止,她整个人向后倒去,接着听到一声惨呼,近的人转过头去,远的人站起身来,齐齐探头去看,只见地上趴着一个人,躺着一个人,两人相距不远,趴着的自然是悟得法师,躺着的是甄观主。

只见悟得法师形容狼狈衣衫乱,发冠坠地貌堪怜。甄观主椅倾人倒惧盈眸,钗横簪斜惊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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