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蛮化作一团黑雾,剑光到处,黑雾被劈成两半,然而剑气收回,黑雾又合二为一,蛮蛮现出原形,道:“真是胆大包天,你蛮爷爷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吗?这天下除了我们老祖,能斩你蛮爷爷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说着一口黑雾喷出,如利箭一般冲向萧湘,萧湘忙以袖掩面,迅速跃起退回,但依旧被黑雾呛到,一阵头晕目眩,只觉眼前一只黑手向她抓来,退无可退,吓得惊呼出声,向后倒去。被她兄长萧飞拦腰扶住,低声道:“小心,不可莽撞。”他长剑挥出,剑光烁烁,挡住黑雾,把妹妹护在后面。
可惜蛮蛮发出的依旧是一阵鸟鸣,威势小了许多,但还是把众人吓得发抖,有人已经失禁,一股气味慢慢散开,似乎来源正是那个悟得法师。
蛮蛮幽怨的看了郁离一眼,心中有些酸楚,老祖并不像要护着它的样子,难道是要考验它现在的法力吗?看来得花些力气,把眼前这些人吞噬掉,帮老祖清理清理这些蝼蚁,省得吵吵嚷嚷,打扰自己与老祖叙旧,想来老祖是不想让这些人听到秘密,才禁言它的。又回头看看玉灵等妖,只见玉灵觑着眼睛,伸着脖子呆看,真是没用,关键时候还得亲自动手。
蛮蛮化成一团黑雾,张开巨大的黑口,一口气还未吸入,只见流衍带凌空飞来,把它缠绕成一团,登时又化作原形,不得伸展。
郁离一招手,流衍带飞到他身前。他用两根手指捏着一端,左看右看,有些嫌恶。
甄观主大急,悟得太过没用,送到眼前的功劳都能让他给搞砸了。想着可以用她的黑水神兵盂把这妖怪收入其中,为她所用,转念想到那盂掉进潭水内,一时取不出来,当真可惜之极。刚要上前与神仙搭个话,只听萧湘清脆的声音又响起,“神仙公子,我这里有炼妖瓶。”说着,擎出一只白玉净瓶,满脸笑容走上前来。把白玉净瓶对准蛮蛮,口中念动咒语,居然真的把蛮蛮收进瓶中。
众人大声欢呼。然而,欢呼声未止,那白玉净瓶居然一点点变黑,化作齑粉,随风散落,一团黑雾飘散开来,发出啾啾鸟鸣,张开一张巨口,反身扑向兄妹二人。
萧湘大惊失色,郁离只好再次甩出流衍带,把蛮蛮捆住。
芒芴一拍脑袋,手中现出一只笔,笔管色如赤玉,笔头光芒闪烁。他把笔举到郁离面前,道:“不如先把它收进如意笔里。”
见到这支笔,几人眼中再次放出光来。
郁离接过如意笔,握在掌心,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他有些不愿,把这么个东西收进去,弄脏了如此精美的如意笔。但此刻也别无他法,总不能放进灵府,那更加无法忍受。于是将笔在指间转动几圈,对蛮蛮道:“进来吧。”蛮蛮当然不愿,但一股极大的吸力倏然而至,将它吸入了笔管中。
困在狭小的笔管内,眼前红彤彤的,好像可以看到外面灿烂的阳光。蛮蛮仙尊百思不得其解,它可是老祖手下第一得力干将,每日驮着老祖东奔西跑,为老祖献策,供老祖驱使。老祖的一缕元神从圜土脱身之后,又第一时间把它从封印中救出,一直带在身边。为什么这次老祖对它如此不屑一顾,听那帮蠢人的要求,把它收进笔里。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哪件事做错了,惹恼了老祖?又或是是老祖才出山,法力不如往昔,要保护它?才把它藏了起来?它继续冥思苦想。如果说是老祖被郁离小儿打败,这人并不是老祖,无论如何它也是不会相信的。
玉灵在潭水中随波荡漾,听着众人的说话声,猜测何事发生,他身边的壮汉看见奉若神明的蛮蛮仙尊消失不见,其中一人在玉灵耳边低声耳语,道:“真人,不大对啊,蛮蛮仙尊被老祖给收走了。”其他几个则争先恐后潜入水中,很快不见踪影。他忙回身,已不见几位护法的模糊身影,低声呼唤,也听不到回音,深觉不妙,立时也潜入水中。
然而刚刚入水,一道潜流倏忽而至,卷着它冲出水面。
郁离伸手相招,那道水流化作一条长长的黑色帛带,把一个黑袍老者和几个绿袍大汉抖落到了郁离前方的地面上。
黑色帛带在空中转身,又缠到红马脖子上去了。红马郁闷至极,用嘴回头去咬,却咬不到,只能仰天长嘶。
芒芴叽叽喳喳对郁离道:“这是蛮蛮收的狗腿子,自称玉灵真人,还有八大护法,天天骗人。”他又对着那黑色帛带道:“白石,它们得罪过你吧,是不是?”
那条黑色帛带似乎可以听懂他的话,突然定住不动,似在思索。
众人见到这几个妖怪突然从水中到了岸上,就在他们眼前,吓得惊呼退后,居然腾出一块空地。悟得法师挣扎着从潭边爬起身来,看了观主一眼,把木棒拾起,哆哆嗦嗦摆出降妖的架势,脚却不由自主的往后蹭。
观主忙蹭到郡守身边,对着郡守道:“大人请看,妖怪已尽皆收服。”说着指向玉灵。
郡守瞥了她一眼,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小心的离玉灵等妖远一些,再次行礼,“这些妖怪在此为祸多年,骗人钱财,杀人性命。多谢神仙降妖伏魔,保佑一方百姓平安。请神仙赐下尊号,下官将上表朝廷,为神仙立庙宇,塑金身,以受香火供奉。”见郡守下拜,后面的人忙跟着一起拜下去。
郁离轻轻一抬手,众人只觉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动,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郡守心里激动,此次中梧郡之行或是否极泰来,看向郁离的目光更加热切,心道定要给神仙供奉鲜果牺牲,日日上香祝祷,保佑他此任顺遂,尽早重回都城,干翻那一帮结党营私的小人。
玉灵真人试探着开口道:“老祖在上,请受弟子一拜,请老祖明辨,吾等受蛮蛮仙尊点化,立志修仙,并未曾杀人性命,那些人都是自愿以身献祭,助老祖从嶽山下脱身的。”
这几句话大家听得真真切切,此话一出,包括郡守在内的众人都唬了一跳,难道眼前的不是神仙,而是这妖怪的祖宗?众人不由得齐齐退后一步。
芒芴正在一旁数数,数来数去好像都少了一个。听到这话,驳斥道:“什么老祖,你们家那个莳末老妖被郁离君打败,早已灰飞烟灭。”
众人一听,心又稍稍放下了些。
郡守命人把守路的两个小吏也提了过来,一人一脚踹得他们跪在地上,道:“你们老实交待,是不是这些妖怪?好好的人不当,与妖怪勾搭成奸,沆瀣一气,坑害百姓。”
那个瘦高的小吏大叫道:“大人饶命啊,我等未曾和妖怪勾搭成奸啊,玉灵真人没说他是妖怪啊,我等肉眼凡胎,凡夫俗子,哪里知道他是妖怪啊,我们只是在此守路啊。”
那个胖一些的对着玉灵大叫道:“玉灵真人,快快救命啊。”
两个人话音未落,已被郡守身旁的人几脚踹倒在地,痛呼出声。
郡守又道:“后面的苦主,有认识的吗?”
后面有几个百姓壮着胆挤上前来,其中一个老者哭叫道:“是这些妖怪,我家儿子前年就是说跟了什么玉灵真人能发财,之前还经常送些钱回家,结果去年春天到现在一直未见踪影。我们去报官,也没人理我们,我们只好四处寻找,有人说之前在此处见他跟着这些人混在一起。”
另一个佝偻着背衣衫褴褛的老妇上前揪住那老者,道:“我那乖儿才是被你儿子骗了,还说是好兄弟,带他去一起赚钱,钱没赚来,人却没了,你快赔我儿命来。”一边撕打一边大哭不止。那老者挡住头脸,道:“你个疯婆子,是妖怪害了你儿性命,为何打我。”老妇看了眼玉灵等妖怪,不敢上前,依旧撕扯老者。
郁离出现后,对蛮蛮未假辞色,玉灵便觉得蛮蛮仙尊似乎不大靠谱,这老祖一言不合还把蛮蛮仙尊给收了,自己还是逃命要紧,忙张口喷出一股黑雾,在雾气遮掩下撤身欲逃。
黑雾散开,目难视物,一股腥臭之气随之弥漫开来,闻者欲呕,头晕目眩。那老妇身体孱弱,晕了过去。
郁离皱起眉,手中结印,一阵清风拂过,黑雾消散。玉灵等妖则变化身形,成了几只乌龟。其中最大的绿毛龟乃玉灵真人,满口獠牙,背壳堪比大磨盘,剩下七只体型稍小些。几只乌龟肚皮朝上迅速旋转起来,越转越小,乌龟身上散出点点光芒。
直到变成了巴掌大小,几只乌龟方才停止转动,妖气褪尽,成了手掌大小普普通通的乌龟,探出头和四肢,想要翻身过来,却半晌翻不过来,在地上伸脖子蹬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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