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奔庆兰而去。
一改往昔我对这个女人的恭敬态度,我这次毫不客气地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正准备带着琴去演出,可能沉浸在我的消失所给她带来的快乐中,她边走边在嘴巴里轻快地哼着将要弹奏的曲子,正好是从我手中抢走的那支,是我外婆弹过的。
“庆兰姐,如果想像一下过节,是不是还要配上一个长袖舞呢?”
她一听我的声音就呆住了,再看到我人时,简直僵硬了,我看到她的嘴唇在极短的时间内由粉红变为青紫,再由青紫变为乌青,就像死去多日的泥鳅那样。
“月波,怎么是你,你不是,不是已经跳湖死了么?怎么又,怎么又活过来了?”
她的紧张和失态,之前我见到的比较少,所以我很高兴她的表现。
我说:“庆兰姐,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么?”
庆兰几乎崩溃:“啊啊,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我在乐坊的日子里,还从来没有露齿大笑过一次,现在我让自己所有能露在外面的牙齿都会露出来,从胸腔里发出很有韧劲的大笑。
“哈哈哈哈!”
这时候乐坊里其他的乐伎也围了上来。我猜想,假如她们人数少,说不准是不敢近前的,怕我吃人,因为她们知道我已经死了,莫非是来了鬼,鬼是不是很会吃人呢?
然而仗着人多,又是光天化日之下,她们不禁怀疑我的溺亡究竟有多少真、多少假,没听说过人死而复生,也没听说过人死而变鬼,变鬼后还能像人一样呼吸和说话,加之我又是直奔庆兰而来,这让其他人感到事情可能没有想像得那么糟。
其实,围观的人们可能就是想看看我究竟是人是鬼。
我的行为方式是前所未有的,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很震惊,从我的表现来看,她们倾向于认为我的出现是不太正常的,极有可能致命,所以她们不自觉地紧紧抱在一起。
而我的注意力只集中在庆兰身上。
我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琴,狠狠摔在地上,然后一脚踩断。
庆兰依然僵硬地看着我,既不敢动,不敢逃,也不敢说话。
我又朝她走近一步,一巴掌甩到她的脸上,由于下手过重,她的嘴角开始挂起几只血色的蚯蚓。
“庆兰姐,说,当着大伙儿的面说说,你是如何陷害我的。”
庆兰死死盯着我,她大约是想否认我的说法,却又没那个胆儿,于是吞吞吐吐地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我转过身来对着大家伙儿:“姐妹们听见了,这是她自己亲口说出来的,我就是被这个恶毒的女人害死的。”
姐妹们这下可算听清了我亲口说自己死了的话,“哇”地一片惊呼,腿一软,齐刷刷瘫坐在地上。
我说:“按说我和你们无冤无仇,我们在这里都是为了讨一口饭吃,卖艺不卖身的,可是当这个恶毒的女人欺侮我月波的时候,没见你们哪一个出来为我说过话,所以我恨你们。”
我又对庆兰说:“庆兰姐,你活不过今夜,明天一早让全乐坊的人为你收尸吧。”
撂下这句话,我一转身就消失不见了,仿佛刮过一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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