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的说：“告啥状，人家刚刚读书才回来，有啥状？”
“这么年轻就当支书了！”
“过两年，怕是要当镇长。”
供销社里的曹永林就站在门框里听动静。
听到杀猪卖肉的男人这几句话，曹永林啐了一口：“你个杀猪的晓得尼麻麦麻皮……”
气鼓鼓地准备回柜台后面去的时候，外面的人集体开始招呼。
“老书记！”
“你们家老二好争气哦！”
“老书记，怕是要摆几桌哦？”
“杀不杀猪！”
老书记还是有点高冷的，跟谁打招呼的时候都只是点点头。
然后就站在黑板面前看上面那张红纸上用毛笔写出公示。
根据《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和相关规定，现将拟任职干部情况公示如下，请予监督：叶振扬，1970年3月生，大学本科，中共党员，现于职涪州市崇胜县红旗镇工作，职级：一级科员，拟任龙渊大队（村）党支部书记职务。
公示期限：6月10日至6月17日
有相关情况反应，请至红旗镇公所。
红旗镇组织办，1990年6月10日。
老书记很平静地进了供销社，买了一包五牛，买了一瓶酒。
曹永林死活不收钱，老书记把钱扔柜台上。
出门给人散烟，让屠夫割了两斤坐凳肉，把一副猪腰子也提上。
去骨猪肉都是统一价四块出头的样子。
也有便宜的，不过总会给你搭一块潮头肉。
老书记总共花了十四块六毛。
他依旧背着手，手里提着肉，依旧哼唱着：“日落西山红霞飞……”
曹永林的眼框凹陷，面色暗沉，看着老书记的背影，他双手有点抖，叶振扬明明还什么都没做，但是又像什么都做了。
曹永林的压力很大。
……
早上从北站出来有一点好处，就是没有那么多人来拉你。
不会拉你去坐车，不会让你住宾馆，更不会让你去吃快餐。
哪有尼玛的大清早去吃快餐的……不会真有人瘾这么大吧？
通宵不睡，困过了之后，就感觉一点都不困了。
只是人有点飘！
叶振扬摸摸下巴，没有扎手的胡渣。
脸上的疹子消得差不多了，也不冒油。
就是指甲缝里黑黑的。
也没有乱摸，真不知道是哪来的脏东西。
此时的云城，一环外都算是城乡结合部，还有田。
云西医院旁的省教科院建的福利楼还能看到围墙外边的云西乳品厂。
叶振扬大学的时候，星期天经常到老师家，帮忙做事，同时也能看到许多这个时代最前沿的资讯。
当然，也顺便改善伙食。
但是不要误会，叶振扬上大学的时候，每个月都是有补贴的。
不过，他总是把这些钱存下一些，寄回去给爸妈。
老师发现叶振扬每天只吃两顿饭，偶尔一次周末把他带回家打牙祭时，说到下乡插队的事。
叶振扬说龙渊当时也有下乡插队的。
一来二去，老师便每周都拉到家里来吃两顿。
师生之间的感情也就是这样积累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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