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椅面峰上。
刑让并未入府,或是沐浴在那个光井天窗下,而是在平台中心打坐。
在他的身前,有把长鞘。
可黑麟,就睡在他的腿面上,根本没有脱鞘。
再看那长鞘……
铜色花纹,木体棕褐,就插在跟前,入土过半,正好位于身下这座平台浮刻阵的中心阵眼上。
可他是个凡人,无法修炼灵气。
也就无法激活阵坛,把天地灵力汇聚过来。
而这长鞘……
呼……
有风问了,可却只能打扰山沿上的几根小草,哪怕再进去一些,都无法做到。
而在这夜中,整个椅面峰也是诡异的。
它和很多同类都一样:没有阵法环绕,没有灵气汇聚,没有晶石辉映,只有星月垂怜。
再看那些根基好的哥哥们,哪一个不是灵光充盈,鸟兽安家?哪一座无人照料,没人打理?
偏偏自己,只有个瞎子陪伴……
也好啦——有些兄弟,甚至都开始长痘生斑了。
就没有什么好比的。
刑让不由摇头,似乎是感受到了座下山峰的思想,却也只是摇头……
椅面峰,山脚下。
月夜之下,那少年仰面观峰。
明知高远,山路崎岖断层,根本只能到山腰,就似小蛇用尾巴盘住山根往上爬,奈何身体不够长,就越来越小,越上越细……
可怎的,心中亢奋,目里坚决?
不由攥手,迈步便去。
“我一定,能上去!”
可是萧玉晨啊萧玉晨,这峰头高千丈,你才十岁呀!
刑让不是喜动的人,如果没事,他可以一直不动。
同时他也是个喜静的人,如果没有打扰,他也乐于静心。
就算打雷,就算下雨,也不影响丝毫。
就坐在那里,身与意合,意与山盟,让雨水浸润黑麟,给它解渴。
任日月星移,人飞鸟过,再回眸,怎相望,也是一尘不染,不动如山。
嗒……
昨夜的那场雨,还有这一滴:它来自洞府天窗上,是那只借地休息的白鹤,从它又细又长的喙尖上,滴落下来的……
汩~~
滴水落静湖,其人也睁目。
可惜,却摇头……
“鞥~~!”
一只右手,突然从左边的峰沿外扒了上来。
萧玉晨,确实做到了。
只是双手可怜,血与泥泞;双臂凄惨,挽袖都烂。
但无论如何,他至少上来了。
可是刚露头,往前一看……
那人一身白,飘然回府了。
他不由愣住,拼上最后的力气爬上来,就那么躺在峰崖边,望天喘息着……
有白鹭,有流云……
天蓝蓝,晴空湛。
谁人飞过,是剑是船?
不知不觉的,慢慢睡去了。
可是刚刚闭上眼,他就突然听到一股大风。
呼!
于是就猛地转头,却被一滴清水滴在了鼻头上。
于是便眉头舒展,慢慢睁开了眼帘……
可眼前那山……不,是人。
“师、”等看清那人之后,萧玉晨顿时心中一凛,慌忙爬起来向对方抱拳行礼:“师兄。”
刑让不由摇头,就把手上的荷叶小杯随手丢回了圃丛里,转身回去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萧玉晨不由沉默,再侧目一望,不止那随手卷成的荷叶小杯飘飘落地沾了泥,这一圈花圃也似有十年没人打理了。
“原来那些藤蔓,不是藤蔓。”萧玉晨不由地多望了一眼那丛月花的根茎,心中也多了一层感激和庆幸。可惜……便慌忙地追随过去,老老实实地吊在后面道:“我听说师兄武功很好,而且在寒云谷的时候,就给我的感觉不一样。”
他说到这里,也是禁不住有些心虚,就偷瞄了对方一眼,见对方没有停下,这才继续低头说闷话:“而且外宗里面,也好像传开了。都在说新进的凡人弟子之中,有人没有经过登记和筛选,也不下来领事或打杂,比那些下来换岗当差的散修还自在。而且从当天,就是集体给祖师爷上过礼香之后,就再也没有露面了……而我一想呢,这么多凡人弟子里面,又只有几个人是被专人领走的,或被传唤离开的,也就师兄你,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也不曾有人传唤、”
萧玉晨自是不好去看前面的,又因为心中有很多委屈,也难得有人可以诉说,所以就一路闷着脑袋往前走,这不,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撞到师兄了。
只不过,被撞到后腰的刑让还未如何,萧玉晨这小子反倒愣住了:“师兄……”
“领事和筛选……?”刑让的心里也有一丝疑惑,但也就那一丝而已,便就摇头入府,不以为然道:“我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
萧玉晨彻底愣住了,万幸那井下天光没把刑让的背影覆没的那么快,也让他反应过来,慌忙地跟随进去道:“师兄,师兄!其实——其实我也不是要过来,让你教我东西啦……”
刑让摇头,就去了那光下石台的右边坐下,再把黑麟卸下,放在桌上:“那你过来作甚?”
萧玉晨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偷瞄了刑让一眼,随后就低头瞄着自己左边的地面道:“过来拜师的。”
“啊?”没曾想,以刑让的听力,甚至都有些没听清楚和明白,于是便向外摆手,示意离开。
萧玉晨左右一瞄,顿时就把脸面嘟囔了起来,还郁闷挠头,不知道是否真正嘀咕了出来:“其实是有区别的……”
刑让一时失语,无奈道:“我不收徒弟。也没有什么能够教你的,另请高明吧。”
萧玉晨为之沉默,可又耐不住好奇作祟,于是就偷眼打量了过去。
人且不说,他也不敢看上去。可是那座光下石台……原来那“桌子”是一个方面石柱,只比两侧的座位高出一尺而已,正好可以当个茶桌用,或是用作靠背。便是说成一个小炕桌,也无所谓。
而刑让,或师兄,就坐在右边。
至于左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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