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客套过后,姜坦引话入正题:“某一路走来见徐家沟地贫人苦,杜大夫没想过搬出去吗?”
杜如松笑容不减:“人老恋家,老朽在徐家沟一住几十年,也就几个月出去买卖一次药材,虽说路远,胜在沿途美景让人舒心。若搬了出去,反倒会不习惯喽。”
“听闻杜大夫也是讲师,不知徐家沟可有好苗子?倘若日后有一二人中了举,修编州记县志时定可留在杜大夫的美名啊。”
“治学在勤,也讲天分。老朽天资差,只能教些浅显易懂的文章,纵有奇才,在老朽这儿也是明珠蒙尘,再说徐学沟,乃至关山矿场……唉!难,走不出去的,不如尽早断了念头,知道些做人的道理,而后事农事桑,为矿为匠。”
杜如松说的隐晦,但有心人也能听出来,首先徐家沟的户籍可有可无,落户也是匠籍,按照大夏律匠人以及后三代都不允许参加科举,所以这些娃儿的将来已经定死了,其次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中了举,一个启蒙师能捞到什么好处?也许还没等来名声,杜如松已经老死了,亦或说全靠学子的良心那是玩笑语,读书多是负心人,知道的越多越明白利益要害,总会舍弃那些不太重要的人。
“杜大夫是个实在人,某也不玩虚的了,只要杜大夫劝动一户搬迁,某出十个钱如何?”
不爱名,总该图利吧。
杜如松笑容一敛,似有不悦,但也没有说话。
“二十钱,一百户就是两贯!”
姜坦此话一出,徐田先坐不住了,这钱要是归了自己,那不得顿顿酒肉。
“户长把老朽当成什么人了?老朽虽穷,志亦坚。若户长没有其他事情就请吧,老朽还要教书,不能久陪。”
杜如松义正词严的拒绝了姜坦,好一副清流高人风范。
“也罢,叨扰老先生了。”
姜坦有些失望也不多言,领着两人下了山。
“姜户长,某要是劝说乡邻搬迁,是不是也有一户二十钱?”徐田一出门迫不及待的问道。
“徐保正是自己人,二十五钱一户也未尝不可?”姜坦可不管是谁的功劳,只要能劝动山民搬迁,一切好说。
“户长爽快,那要山民搬往何处?以何安居?”
“扈家庄,近日某便会安排庄汉建些木屋土房,若山民愿来参与修建,可半价买房,甚至不要钱入住。”
姜坦脑子转的够快,从刚来徐家沟的临时起意到现在计划有了雏形,只要好好运作一番,姜坦不仅能收个好名声,还能落下一笔好处。
“山民可没有什么钱财?那扈家庄人能分地给我们吗?”
徐田也有些意动,扈家庄地平,是个好地方,比起摇摇晃晃的老旧石屋,徐田自然也想住新屋。
“此事保正就不用管了,某自会处置,你只需带人来,若某安顿不好,拿某问责。”姜坦直接大包大揽,一旦敲定去做事,自己首先要有十足的信心,这是姜坦多年的经验。
“好,就依户长之言。”
傍晚,姜坦与王虎同行在山道上,时不时讨论几句关于徐家沟的事,姜坦都是点到为止,他明白王虎背后有人,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
值此刻,山林响起沙沙声,王虎吓的赶忙举起水火棍,关山太大了,有几头猛兽很合理。
片刻后,一道身影划下林坡,黑衣飒飒,正是白日见的杜夫人。
小娘子紧身打扮,颇有侠士之风。
“杜夫人,这是?”
姜坦拱手一笑,心道:看来正直也抵不过钱财。
“老爷托妾身给户长带句话,三十钱一户,百户起步。”杜夫人毫无表情的说道。
“杜大夫好大的胃口啊,某知道方才杜大夫不答应是有碍于徐田,不过……”
姜坦话还没说完,便被杜夫人抬手制止。
“户长得意之言与妾身无益,只需告诉妾身同意与否?”
好辣的小妇人,完全不顾姜坦颜面,好像这笔买卖成不成都和她没关系。
“好,某答应了。”
“字据,请户长立个字据。”
读书人做事果然细致,杜大夫都已经把退路想好了。
“就依了夫人你。”姜坦笑眯眯的说道。
“哼!”
杜夫人神情第一次起了变化,这小浪荡子在占自己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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