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北固亭,到了!”只听徐海韬这样说道。
从沉思之中苏醒过来之后,赵昭婷抬头看着这北固亭之时,不由得这样想到:要说这北固亭,单论“长相”,其实,与昭亭也没有什么大的不同。或许,这世上的亭子,都是大同小异的。要说有什么不同,多半就是,历史沿革、文化典故方面的不同了。是啊,对于没有读过《京口北固亭怀古》的游客来说,千里迢迢,就这样去看一个江边亭子,确实也没多大意思。由此看来,多看几本书,多识得几个字,多了解几个人文故事,还是很有必要的。
“海韬啊,”赵昭婷这样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你会不会为这北固亭,也写上几行字呢?”
徐海韬淡淡一笑:“这写诗作词,也不是你想写就能写的吧?”
赵昭婷暗自寻思道:徐海韬的这句话,倒是难以辩驳的了。确实,有些名胜古迹,一向为文人墨客所青睐,甚至可以说是趋之若鹜,然而,如果有其中的一首诗或一首词,卓然不群之后,相应的题咏,反而会变得更少。或者说,就算相类似的作品不少,不过,已然翻不起多少风浪了。被遗忘,“泯然众人”,就成为这一类作品的宿命。这其中的奥秘,究竟何在,确实发人深省……
“嗯,倒也是,若不是心有所感,非要一吐为快不可,未必就能写出什么好作品。”赵昭婷这样说道。
在亭子里休息片刻之后,小玲子这样说道:“以后,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又要做点什么呢?”
沉吟片刻之后,徐海韬这样说道:“事情嘛,主要有这几个方面。一是发展会众,平时就要多与各界接触,将那些志同道合者,发展成为我们的会员,以壮大我们的势力。另外一件事情呢,主要就是筹集钱款。想想也是,很多事情,如果没有相应的钱款打底,那是万万不能的了……”
赵昭婷暗自寻思道:至此,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徐海韬基本上也就说清楚了。而对于我们来说,接下来要做什么,也算是有个谱儿了。要说志同道合者,也不是想想就能够知晓的。最起码,你要多接触外界,对三教九流都要有所了解,才能发展出几个会员来。
说起来,以前的日子里,我深居简出惯了,对于外界的了解,还是很不够的。如此看来,这些天,跟着徐大哥在外面奔走,别的且不说,见识倒是长了不少……
至此,生活中新的一页,也就此揭开了?
当初,离开敬亭山,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逃出敌手的追踪,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去。于是,我就想起了这京口北固亭。要说原因嘛,唯一说得出口的原因,似乎就是,我读过那一首《京口北固亭怀古》,而且,对于这首词的作者辛弃疾,也是颇为激赏的。
仔细想来,好几百年前,当辛弃疾站在那亭子里,凭栏远眺,望着大江好好东去,自然是感慨横生的了。或许,标题中的“怀古”,也只是一种习惯的说法吧?前人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与你何干呢?你再怎么回忆,凭吊,也不能改变什么吧?由此也不难想象,这“怀古”倒像是个由头,作者最想说的,其实还是自己!说得更为确切一点,是有古人,联想到自己,是想着要抚今追昔一番。至少,他们会从古人的事迹之中,找到某种共鸣之处。不然的话,那些名胜古迹,就没那么引人入胜了。
当然,这世上不乏喜欢看风景的人。只是,由于缺少文化积淀,再加上自身阅历有限,格局太小,就算是到了这些古迹旁边,也看不出什么味儿来。在这方面,他们所缺少的,似乎就是某种共鸣同理共情之心了。既然心头一片空白,在他们的眼里,景就是景,于己无关的景,几块石头堆砌而成的景……这样一来,又有什么好看的呢?
是啊,心中少了那样的一根弦,对于他们来说,看与不看,甚至都是一样的。毕竟,就算看过这些名胜古迹之后,一年半载之间,他们也不会得到什么触手可及的好处或利益。
那么,对于我们这一行四人来说,到这儿走了这一趟,又意味着什么呢?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徐海韬徐大哥,是我们这一行人的头领了吧?这一路上,他自然也会想起了不少事情,也会对未来有所设想、安排。于是,就在几分钟之前,他就把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提纲挈领,作了一些布置。他所说的那些事情,做不做得到,甚至都不是很重要的了。重要的是,我们有了方向,有了目标,就像夜行之人有了指南针,行动起来,就不至于像那没头的苍蝇了。
那几个家伙,自然是回去复命的了。大致算了一下,他们也应该回到金陵城了吧?那么,在巡抚那儿,那个头领,会说些什么呢?如果直接说自身实力有限,让要犯逃走了。那么,巡抚大人一怒之下,除了骂一句“饭桶”,多半还要打几下嘴巴的吧?那个头领没那么傻的,他自然会说起,要犯人多势众,我们寡不敌众,苦战数十分钟,以两名兄弟受伤的代价,将要犯们击退。这巡抚呢,自然是半信半疑的。不过,那两个小喽啰的伤情,倒是肉眼可见的。于是,这巡抚也就假惺惺地安慰几句,接着拿出一些赏银来,褒奖一番之后,要自己的手下,再继续干。
那个头领赏银到手,千恩万谢几句之后,就开溜了。走出官衙之际,少不了要洋洋自得一番:看,巡抚大人不仅不追究我们的失职,反而赏了我们酒钱。由此看来,出门在外,也要动点脑子,不要只想着对上司有交差。更为重要的,是对自己有交差。现如今,这些赏银,就是最好的交差了。巡抚大人公务繁忙,自然不可能事事都知悉,因此,隐瞒与欺骗,在适当的时候,也是可以考虑一下的吧?
当然,对于这伙盗贼,我也不算非常熟悉。这些,也只是我的一点猜测。既有这种可能,那就是,这个盗贼的首领,考虑到回去之后不好交差,就先在路上闲游几天,等到那两个小喽啰伤势好转之后,再想着如何回去复命?反正,出门由路,既然已经在外面了,早几天晚几天回去,也没有太大的区别。而且,那巡抚大人,对手下,也不必过于苛责。
这一刻,敌手怎样,其实,我们真的不太清楚。不过,我们要做点什么,倒是要心知肚明啊!在这京口北固亭,我们自然也可以凭吊一番,抒发一下怀古之情,只是,这也绝非长久之计啊!
也就在这种时候,对于以后的行止,对于大的方略,一番斟酌之后,徐大哥也做了一些安排。由此看来,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一行四人,将要肩负起重任,四处奔走了。
此前,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闲着无事,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而以后的日子里,就不会是这样了。当初,生父出于名利方面的考虑,让徐海韬去弄什么科举。当时,我们都不曾想到,这样的科举考试,竟然那么快就落幕了。是啊,及时撇开科举本身的利弊不论,我们也不难想象,目前的这个时代,正处于急剧的变动之中。
时代在变化,身处这个时代,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呢?
从这个角度来看,作为科考的当事人之一,徐海韬自然是有着切身体会的了。没能如愿以偿,确实不免几分遗憾,不过,他也由此意识到,要将这样的一条路走通,甚至不是某一个人的事情了。由此一来,他的视野,也就更为开阔了。那么,这其中,那些是非成败、得失对错,又该如何说起呢?如果在往深里想,一个人所能走的路,又是凭谁来决定呢?这样的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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