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诺城旧城区有两座存在感极强的建筑。
西边高崖上的雪石堡是历任城主的居所。漫长的时光里,每一代主人都曾凭借自身在艺术和防卫上的见解,修饰、改造着这座堡垒。在诗人的口中,这座繁复森严的堡垒又被称为冰海的年轮。
雪石堡北侧的城镇边缘则有座近乎于矗立在荒原上的教堂,它与它所代表的信仰一百年前才来到这片雪原,却已然成为了冰海边的人们生活里的一部分。这样的教堂遍及整个大陆,皆名为天穹。
诺赛德走在教堂前的草地上,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心中总会涌起一阵轻柔又温暖的喜悦。
每座天穹教堂里都收养了为数众多的孤儿,每座天穹教堂的周围都会有片宽阔美丽的草地。阳光正好的时候,教会的修女和牧师会带着孩子们在草地上游戏、歌唱,向他们传授知识。
诺赛德喜欢看这种场景。
只不过眼下极夜漫漫,修女们担心外面的极寒,大部分时间都陪孩子们呆在温暖的室内。爬满地面的紫红色地衣上积着的那层积雪会越来越厚,要等太阳重新出现的时候,才会吐出新绿和繁花。
一位老人站立在教堂门前,向诺赛德微笑致意。他头戴样式独特的天青色布冕,身披一件内敛的法师长袍,这种搭配,整个斯诺城就只有身为天穹教堂主教兼雪石堡首席法师的哈尔森一人。
虽说大图书馆的记录官也算天穹教会的一份子,诺赛德却并未指责哈尔森的穿着,毕竟天穹教会的教义对于神职者的衣着没有太多要求。更何况,哈尔森好歹还戴着布冕,诺赛德那件绣着徽章的记录官制服可是一直都躺在他的行李最底层。
正殿之中明亮且温暖,却空无一人。哈尔森一边引着诺赛德走入一旁的走廊,一边跟他讲述起最新的进展。
“之前派出的调查队只回来了一艘船,根据这艘船带回来的情报,我们了解到了冰海上正在发生什么。不幸的是,其余的船可能都回不来了。”
哈尔森顿了顿,才又开口道:“回来的是鲁伯的船。昨天深夜在港口巡逻的卫兵发现的他们时候,五个人里没有一个能靠自己上岸的。
“两个水手被一群怪鱼严重咬伤。开船的老家伙年纪相当大了,可卫兵用尽全力才掰开他紧握船舵的手。这三人现在都在医院里。
“负责催动船只的是个刚从魔力学校毕业的孩子,魔力枯竭后处于相当危险的状态,我们把他塞进了教堂的治疗室。
“至于鲁伯,他超出限度地使用了他的那把枪,又在最后接手了给船只灌注动力的工作。该说不愧是斯诺城最优秀的捕鱼船船长吗,居然还能坚持到城主府,汇报完才昏迷过去。”
他们走到了一扇银色的门前,可以看到一粒粒的光芒在门身流动,宛若星尘。
哈尔森伸手按住门上凸起的蓝色晶体,完成了一次复杂的魔力检测后,大门缓缓开启:“我在雪石堡的副手已将鲁伯的记忆转交给我,现在就让我们看看晶块里都有些什么。”
用于播放记忆晶块内容物的魔力装置整个斯诺可能都只有两台,一台在雪石堡深处的议事大厅,一台在天穹教堂,主教的私人实验室里。
仅看外观,这稀罕的装置就是一尊雕像,形似一只在云端飞翔的盲鸟。可当哈尔森把记录晶块安入它空缺了一部分的脊背之时,喷薄出光芒的鸟瞳立刻便赋予了这僵硬的造物灵动之感。
在鸟瞳前方,一副漆黑的冰海景象骤然展开。
诺赛德可以在影像中看到半截斯诺城特有的渔船,船体上蒙着的那层鞣制过的海豹皮坚韧又平整,他曾亲手感受过。这是鲁伯的船。
记忆分为两段。
第一段记忆的开端,可以看到鲁伯的渔船周围还有两艘伴船。远方的海面上隐隐有条突兀的白线,负责瞭望的水手正高声呼喊着指引异变的方向。
在洪亮且分明的斯诺语调里,诺赛德听见了微弱的雨声。
随着船只靠近,雨声越来越狂暴,那条远方的白线真身竟是一道无比迅疾的海浪,凶猛的鱼群在浪花间飞跃,一瞬间便吞噬了这支小小的船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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