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火女大吃一惊,转脸就是鄙夷不屑:“难道你以为这样说就能免除罪责吗?少发梦了!”
“对凡人来说确实不能,可在你眼前的也不是凡人啊。”
墨归尘说完又从袖中取出令牌,道:“待你亲历一下便知。首先,贫道要看看你身上那个玩意,是否为我所想之人。”
火女一听此言,疾驰而来,抬手又是一棒,被墨归尘三指接下。
“你休想把阿贵拿走。”火女身上的火层层升空,敌意更甚。
“不用拿,他会自己出来。”空出的两指泛出电光,把火女击飞至一磐石,昏了过去,火气消减少许,贪狼换回仙家做派,开始指令施法:“天地人神,四盘齐现,奇门星曜,正道周天。北斗贪狼,今奉昊天正理行道,请西方白虎觜宿显圣助力,特此传唤,即刻来见。”
再看火女,已恢复常人模样,抽离出的火气聚成人形,此人身着大红猴图长袍,头带白巾鱼尾金冠,足登云履,背挂渔鼓,极似唱道情的羽客。上前同贪狼作揖:“拜见星君。”
“回礼了,觜宿,果然是你。”贪狼看看新来的人,又看看郎希,问道:“可否为本座解释一下,她是怎么回事?”
“回星君,她正是我在这一世的转世凡体。”
“那,你是怎么回事?”贪狼凑了上去,看得觜宿心虚,“这,从何说起呢?”
“人格与神格共存的事,除去元神附体,就是一心同体了。”贪狼又看向郎希,“只是前者多是二心共体,否则便是夺舍湮灵。至于后者,虽说存在,也是少之又少。你~~哦不,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你~~在说什么?”郎希已经清醒过来,望着两个神仙。
“我不知如何详解,非要解释,恐怕只能是......”正说着,觜宿伸手扶起郎希,意味深长道出一句:“天意使然,命中注定。”
“好一个天意使然,本座一觉无言以对。”贪狼看着他们,有种情愫涌上心梢,转头又开口:“你也看半天了,还不来告别一下。”
此话一出,听的两人一脸错愕,而一道男声打破了短暂的沉寂:“宿官,您还打算留在凡间吗?”
“沈大哥!”郎希回首,看到恢复仙体的猎户星主正站在身后,样貌仍与沈旦相差无几,仿若还是那个活生生的人。
“真的是你吗?”郎希来回打量着眼前人,激动的总觉得这一切不真实,绕三绕后终于稳下心来,抓着猎户星主的手,含泪说着:“你果然还活着,太好了!”
“在你眼前的人,可以说是我,也不是我。”猎户星主抽开了郎希紧握的手,略带歉意说道:“你认识的那个沈旦确实死了,我只是他‘原本’的样子,虽说有他的记忆,却不是他。”
“这怎么可能呢?我不相信。既然你知道沈大哥的过往,为何你却不是他呢?”郎希握了握双拳,心情也是一波三折,疑惑地注视着面前的人,期待听到他的回答。
“对于神仙来说,转世后的身份不过是一场在凡间的历练。”觜宿在一旁开口解释道:“渡过一段劫数,可裨益自身的修为,而后为天地间的秩序献力献策。虽说你眼前的他也是他,但与他来说,那段过去不过是一些有印象的画面,从中产生的感情近乎烟消云散,没有多少留下,所以他~~也不是他。”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郎希听完觜宿的解释,浑身无力跌坐在地上,俊美的脸庞让眼泪湿润着,似宣诉着答案的不公。
“大怒,到大喜,再到大悲,感情就是这么难以捉摸。”一旁看了许久的贪狼还是开口了:“世上但凡听过,或亲历过的不能接受却无可奈何之事不乏你这一件,否则何来‘烦恼’一说。今夜火起,见者当时呼天喊地,次日晨起,兴许心头早已不记,试图了解,也不过是一时哀叹怜惜,转眼又是不明其实,只道无常。”
“哼~~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在为自己脱罪,道长?”郎希冷哼一声,说完侧目看向贪狼,眼神透着惊涛骇浪后的微动,却少了方才的哀伤。
“星君有他的行事方式,即使不合常理也不韪天道,无甚要紧,阿希你也别计较了......”觜宿忍不住打着圆场,拾起竹棒安慰郎希,言辞间透出一丝不苟的关心,若在白日有旁人看得,也会暖心赞叹不已,可惜眼前目睹这一幕的完全不当回事:
“满脸的在意显露无疑啊!看来你这宿官的打算也不必多说了,你自己回去吧。”贪狼自嘲笑道,曾经也设想出找到人后的许多可能,面前这样的还是叫他哭笑不得,回想自己下凡时产生的人格,归天后基本都消散罄尽,剩下的不过是种种温情遗思,而回头又是决绝的冷静,至于还能叫人留恋什么,考究无名,除了真身下界那次......
“既是如此,望星君留心照看一下宿官了。”猎户星主施礼道。
“放心,这场面再来一回本座就该涕泪横流了,平白看戏不叫好也会捧场,不会亏待谁的。”贪狼打趣道。
“如此就好,那我告辞了。”猎户星主谢过贪狼,和觜宿交代一番,准备上天时郎希叫住他:“沈~~上仙,我还能见到你吗?”
“若有缘,必能,何况有宿官一直陪着,你身前身后多步无忧,无须费心,有我无我,何妨?”
“那~~请你~~像以前那样~~叫我一次行吗?就一次。”郎希黛眉微蹙,郑重的脸色掺着怯意,生怕如此卑微的请求终也落空。
“好吧。”猎户星主应下,伸过右手,轻抚着女子的细软长发,显出年长者的和蔼笑道:“后会有期,郎小妹。”言毕化成袅袅青烟升入天际。
“后会有期,沈大哥。”郎希一脸感怀,流露说不尽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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