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家躺平的林宇被新县令抓了壮丁,当了个主簿。
啃了好几年馒头的桃子终于厌倦了馒头,也去县衙领了个兼职,成为了捕快。
人吃饱了,才会想着下一顿吃好一点,才会想着要不要添加点荤腥。
当吃的足够好之后,可能还会想让自己活的有意义一些。
比如现在的桃子。
她吃了三年多的馒头,荤腥肯定是向往的,但一直没敢提出来。
当初说好的,早中晚,每餐十八个馒头。
她只要负责接待上门的客人,然后将院子打扫一下就好。
这很公平。
至少对于三年前的桃子而言,确实很公平。
所以想吃荤腥,那就自己赚钱去弄。
适合女人的活计并不多,都是些秀气的活。
桃子尝试过刺绣,尝试过学着当个裁缝,然而试过之后,才发现这些活计不适合她。
蛮人都喜欢大开大合,让他们拿针线,属实是有点为难。
养蚕种田倒也尝试过。
蚕没结茧,田里许多草和秧苗长的很像,很有欺骗性,她分不清……
至于养点小鸡小鸭,往后吃馒头的时候也可以加个蛋,这样其实也不错。
可养着养着,全给养死了。
当初在那片寒冷的天地,有许多人会带着桃子做活,她只要跟着,然后听话就好。
如今独自生活,才发现什么都不会。
好在李月传给她的明月功,她倒是练的很快。
武道修为突飞猛进,外出打猎,能把狼群打退。
然而如果只有野兽,那她的武功当然可以横行无忌。
可这艹蛋的世界不仅有野兽,还有开了智的妖怪。
偶尔猎杀几只尝尝鲜,妖怪们大都不会管。
三天两头在深山老林里蹦来蹦去,这就是在挑衅了。
桃子被一头虎妖埋伏了一手,一嘴火球将她的发尾都给烧焦了。
自那之后,她不敢在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蹦哒了。
不去深山老林,那就只能去周围的林子,可那些地方早就没有多少猎物了。
桃子最近整日忧愁的坐在门槛,回忆着这些日子吃过的荤腥。
在恨恨的啃了十个馒头之后,她对着馒头,嘴里念叨着鸡肉,鸭肉,兔子肉……
然后恶狠狠的吞了好几次口水。
到了傍晚,确定今天应该是没人来拜访了,就着水吃了十二个馒头,觉得没胃口,就又去找活干了。
这座三进的大院子,起初拜访的人确实有点多。
举人待遇,免徭役,免官粮,还有其他的优惠政策。
许多地主老财想要结识一下这里的主人,看看能不能混一点好处。
可跑了许多次,主人都不在家,只有一个喜欢啃馒头的女管家。
这样做的次数多了,来拜访的人也就少了。
桃子也就此清闲了下来。
这也是她不想开口涨工价的另一个原因。
闲人不被裁掉就不错了,哪还有涨工钱的道理。
兜兜转转,又在外面寻觅了许久,抓了个想要偷她馒头的小贼。
在抓贼的时候,这身武艺终于被新来的县令注意到了。
县令不是修士,而是个破碎虚空的武夫,对于会武功的人才一直很喜欢。
桃子被安排着当了个捕快,临时工那种。
每日里从云府下了工,就到外面到处捉贼。
有时候也会去参与破案。
可惜脑子太笨,对于破案的进展没什么特别大的贡献。
只能充当打手,等凶手暴露了,跟着其他捕快一拥而上。
有次遇到个武功凶悍的,几招就把一拥而上的捕快给打成了重伤。
受伤最轻的桃子很有职业素养,追着贼人跑了好几里地。
可脑子没人家聪明,落入了陷阱,让人给围殴了。
等满腔热血散去,这姑娘又怂了。
好不容易走出了那片极寒之地,侥幸在那场针对蛮人的屠杀下活了下来。
之后做了好些年乞丐,经常饿的前胸贴后背。
极其幸运,这才活到了现在。
要是平白无故的交代在这里,那也太不值了一些。
请辞的话语斟酌了许久,正准备说出去。
然,天不遂人愿……
“跟我走。”
桃子走在有些脏污的西城小巷,这里全是乞丐,还有失去了田地,或者欠了许多负债的闲汉。
她指了指人堆里,那几个瘦骨嶙峋,饿的几乎快要昏厥过去的乞丐。
见他们没反应,于是走过去,蹲下身,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实没认错。
这是她的同族。
桃子心里有些酸涩,说不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跟我走。”
几个蛮人看了桃子一眼,他们也犹疑了许久,像是在辨认。
一路走到这里的蛮人,都是吃了许多苦头的。
对谁都很警惕。
“魂归来兮,魂归来兮,踏破冰川,历过万难……”
桃子低声说唱着蛮人的歌谣。
唱完之后,双手抱剑,走在了前面。
她身后的几个蛮人乞丐听到熟悉的歌谣,眼眶一红,眼泪差点落了下来。
他们当初明明已经踏破了冰川,没成想,最后却是落到了这个下场。
好不容易回过了神,见到桃子走了,赶紧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没有主人家的同意,云府肯定是不能带进去的。
桃子把几个蛮人乞丐安顿在了离云府很远的一个小破屋里。
这里漏雨漏风,但总比那个脏污的小巷子里要好。
而且对于经历过那片极寒的蛮人来说,区区风雨,不在话下。
一番潸然泪下的倾诉,几人拥抱着大哭了一场。
他们不知道蛮人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穿过那片极寒之后,会遭遇到屠杀。
他们很委屈。
但已经没有人会为他们出头了。
魔修这两个字,对于他们这些普通蛮人而言,实在是太遥远了。
第二日,桃子要回云府干活。
她在安顿好了同族之后,目光变得忧愁了许多。
每顿十八个馒头,这么多人有点不够吃啊。
这捕快好像只能继续当了。
翻开衣摆,看了眼好了没多久的伤口,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唉声叹气了许久。
至少在那几个蛮人能够独立生存之前,捕快这份工作是一定要干下去了。
而独立生存……
桃子想起找工作屡屡碰壁的自己,对于那几个蛮人不抱什么希望。
都是从那片地方走出来的,半斤八两。
短期内,想要找一份能活命的活计,有点难,只能让他们慢慢适应,慢慢学习了。
不过这段时间,只能做县令大人最忠实的狗腿子了。
否则仅凭每天的五十四个馒头,根本养不活这么多的蛮人。
桃子想到这,看着手里的馒头,忍了忍,再一次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
以前是嫌弃不好吃。
现在是觉得不够吃了。
……
……
同一时间。
后院里。
对比起只能吃馒头的桃子,后院的生活显得奢靡了许多。
林夕和云长生一盘棋下了三年,下完了之后,神情皆有些疲惫。
俩人试图通过这盘棋推演一些东西,不过最后好像没有成功。
“祂的想法,推演不出来,也正常。”
云长生说着,抬头看了一眼。
一双一黑一白的眼眸浮现在高空,与他对视着。
这双眼他以前只能在那片苍茫洁白的空间里看到。
然而经历了越来越多感情的冲刷,如今青天白日里,他也能看到这双眼睛了。
以云长生的角度来看,那双眼好像始终在看着他。
可他知道,这只是一种错觉。
那双眼看的其实是众生,因为他也是众生的一员,所以就被这双眼一起看了进去。
“祂待在多高的地方?”林夕有些好奇的问了句。
她看不见那双眼。
云长生能看见,是因为修了太上忘情,且现在的状态很特殊。
而且太上忘情本就来自于祂,云长生会与祂产生关联,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好像触手可及,又好像远在天边。”
云长生抬头看着天空,也想知道祂到底在多高的位置。
可惜一直看不真切。
自从看到了这双眼睛后,俩人就一直在尝试推演。
就像林夕观天直接领悟了太上忘情这本功法。
俩人想要尝试着,看看能不能通过观察祂,直接领悟一本能够破除太上忘情的功法。
领悟功法这种事情,一直是林夕的强项,可是她看不见祂,只能通过云长生的描述。
而口述这种事情,总是会错漏许多的关键信息。
折腾了三年后,没有任何进展的俩人只能无奈的选择了放弃。
将棋盘收起,架了个鸳鸯锅。
一边清汤寡水,一边放了许多的辣椒。
在储物戒指里翻翻找找,只有一些素菜。
俩人去后院的池塘里钓了会儿鱼,又去深山老林里谋害了几只兔子。
回来时,锅里的水已经滚烫,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林夕还想抓几只虫子下锅,却被云长生严词禁止。
裹上面粉炸一下,当零嘴吃吃也就算了。
放进火锅里……云长生只是想了想,胃口就消失了一大半。
林夕对于自身的提议被驳回,也不是很在意。
拿着筷子夹了筷青菜,放进清汤锅里烫了烫,等菜熟了,就撩起来,呼哧呼哧的吹气。
修士当然不怕烫,但吃东西,仪式感很重要。
“对了,家里是不是还有个管家来着。”
她将筷子放下,美眸有些心虚的往院子外看了一眼。
还好,管家没有饿死。
看来乖徒孙干活还是挺靠谱的。
云长生也看了眼院子外,见桃子正坐在台阶吃馒头,就没有再看。
等吃饱喝足了,餐桌上还剩了一盆生的兔子肉和一盆青菜。
俩人大手一挥,决定给院外那个可怜的姑娘加餐了。
将两盆菜连着晚上的馒头一起送了出去。
俩人又取出了几枚灵果润了润口。
吃饱喝足,林夕坐在了云长生怀里,丰腴妖娆的躯体像是一条蛇,缠在了云长生的身上。
“有点困了。”
她这样说着,声音显得有些娇气。
三年时间不眠不歇,耗费心力推演,就算是修士,也会觉得很累。
“那就睡一会儿吧。”
“嗯。”
林夕闻言,听话的点了点头,轻轻合上了眼。
她睫毛轻颤了几下,意识模糊前,两只手搂的更紧了一些。
云长生将她抱了起来,走到秋千旁,轻手轻脚的坐了上去。
当秋千轻轻摇晃,怀里的人顿时睡的更安稳了。
林夕喜欢秋千。
除了在最初的时候,她是师尊,云长生是徒弟。
为了维护师尊的威严,她从不显露这些属于女儿家的烂漫。
所以那时的四季山一直没有秋千。
到了后来,俩人的关系突破了师徒,林夕想把自己完完整整的展现给云长生。
不管是好的一面,还是坏的一面。
从那时起,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一个秋千在摇晃。
黑色桃花纷飞着落下。
桃树和猴子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小萝莉剑灵嘴里含着手指,看了俩人一会儿,有点想往秋千上挤。
可惜秋千太小了一些。
她眨了眨眼睛,想了想,原地转了个圈,化作一柄飞剑,飞入了林夕怀里。
雪云剑悬浮在屋顶,也是飞剑模样,剑柄上张开了一个口子,在那嚼蒜。
云长生目光幽幽的盯着雪云剑。
他一直没搞懂到底剑尖是脑袋,还是剑把手是脑袋。
上次问云雪剑,小萝莉剑灵咿咿呀呀的说,剑柄是屁股。
所以上面那家伙是在用屁股嚼大蒜吗?
这是什么嗜好……
虽然知道这大概率是这只萝莉在开玩笑,但万一是真的呢?
摇了摇头,将脑海里奇怪的想法甩了出去。
眨眼间就是几个日升月落。
林夕这一觉睡了很久,如果桃树不是草木成精,而是普通的树,那她现在浑身上下已经落满了枯黄的叶子。
原本无人打扰,她应该还会再睡个把月才会醒。
因为在云长生怀里睡觉,真的让她很安心。
而且还有她喜欢的秋千。
然而某一日,林夕身上血红色的煞气涌动了一下。
她有些烦躁的睁开了眼,语气带着抱怨。
“又打仗了啊。”
这群当皇帝的三天两头的争夺气运,让人连觉都睡不好。
林夕的抱怨没有得到回应,她伸展了一下腰肢,疑惑的看向了云长生。
而云长生却在看着天空的那双眼睛。
“你真的认为,民意能代表天意?”
“愚蠢!”
那好像是祂在说话,又好像不是,云长生有点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说话。
不过,他感觉到了,他破除太上忘情的进度,已经进入了另一个阶段。
可能是林夕这三年的推演,真的触发了一些什么。
也可能是外面又发生了能影响云长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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