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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己醒来时已是中午时分,一束阳光透过树荫打在他的脸上,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就在这时,门从外面被推开了。阿鲁走进来,他毛茸茸的手上端着一碗干梗菜肉的汤和一碗米饭,手背被汤汁打湿了一片,但他并不在意,咿咿呀呀地招呼着牧己吃饭。
本该高高在上的毛人,如今却屈身成为仆从,牧己盯着眼前的肉汤,勺起一部分汤拌入饭中,随后将剩余的肉汤都推给了阿鲁。
阿鲁咿呀比划着,跟牧己的确认后,他端起大半碗肉汤,仰头一饮而尽,滑入他那深不见底的胃里。随后,阿鲁坐在地上,也不嫌脏,开始细心地挑选起他从屋外带来的石子。
牧己看着喝汤阿鲁享受的模样,尝了一大口肉汤,入口后他的眉头越来越皱起。这汤的味道既酸又咸,梗菜的酸味与腌肉的咸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滋味。
“这汤不好喝吗?”辛连绵走了进来问道。牧己瞥了他一眼,回答道:“我不喜欢喝……”他的目光又落在阿鲁身上,问道:“我第一次收到你的信时,就很好奇,你们是如何驱使毛人做事的?”
辛连绵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想要转移话题。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就得从二十三年前的一件秘事说起了……”
辛连绵站起身,脸上露出恭敬之色。门外走进来一位身材高大、皮肤暗黄的男子,他看起来像是曾经得过一场大病,而现在这场大病还在持续中。
“你就是牧己?”他走到牧己对面坐下,又自我介绍道,“我是农桑,立翼的翼长。”牧己抖了抖身体,避开他那如刀一样的目光,问道:“你认识我?”
“择翼的副习长,想不认识都难呢……”
牧己皱了皱眉,瞥了辛连绵一眼,“都是哄骗我的,好让我去当替罪羔羊呢。”
“指挥使安排你当了副习长,你就是副习长。以前是,现在也是。他一向言出必行。”
“我不要这种取人命的言出必行。”牧己冷冷地道。
“你不是想知道阿鲁的来历吗?我可以跟你讲讲……”
牧己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弄桑,静静地聆听他娓娓道来。阿鲁的来历引发了牧己极大的好奇心,尤其是他身为毛人,拥有着尊贵的血统与身份,却出人意料地出现在这山寨之中。
“一切得从那场风雨交加的夜晚说起……二十三年前,袁家化、袁家宝两兄弟联手袁话者、袁育和、袁壶、袁尘合等人,密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叛乱。那晚杀戮之声响彻不止,尸体从城东堆叠到城西,整条汾易河水染得赤红。他们格杀了城主袁页,诛除了太相袁杰及监察政史袁简江等人……”
“那晚后,袁家化如愿以偿地登上了城主之位。过了半载,他为了进一步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又下令对袁察、袁寻武两家及其旁系进行抄家查办,牵连人数达数千人之广……”
“在这场权力争夺的浩劫中,上千皮人被定罪判刑,但是其中二百多毛人除了那些主要的领头管事和老弱病残被处决外,其余的一百多人被秘密押入城主府内的地底溶洞内,对毛人的身体进行深一步的塑造。”
“阿鲁,就是进一步探究塑造的失败品之一,被他们弃到了城外,。当我偶然发现他时,本以为他已经死去,但我靠在他身旁休息了片刻后,他竟恢复了微弱的呼吸……”
“你当时怎么会在那里?”牧己好奇地问道。
农桑满怀伤感,“我当时也被丢弃在了城外。阿鲁的智力永远停留在了五岁的孩童时代,而我则全身毛发脱落,变成了一个所谓的‘皮人’。”
“你竟是毛人?”牧己打量起农桑,只见他的下巴如同毛人一般长而突出,牙齿和全身的肌肤却与皮人无异。
“我和阿鲁,都是那场抄家之灾中幸存下来的受害者……”农桑的双眼仿佛一片被怒火燃烧的汪洋大海。
“你还有其他的家人活下来吗?”
农桑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我在那附近守候了整整两年,却再也没有见过一具被丢弃出来的尸体……起初我以为他们可能换了抛尸地点,所以我扩大了搜寻范围,几乎找遍了附近的所有地方,但却一无所获……”
“袁家化那个狗贼,死得早,算是上天对他的眷顾。但袁家宝,我誓要让他血债血偿!”
他说着,五官挤在了一处,全身紧绷,颤抖着,似一张满弓随时都要射杀仇人,或是折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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