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全职主妇和全职学生的二人，生活的全部来源自然是靠在外开着小餐馆的沈父，那个不足三十平米苍蝇馆子的生意好坏，关系着一家人的生计。
沈默嗯了一声，接过母亲手中的汤碗，一饮而尽。
沈家的饭桌上没有给人夹菜的传统，但由于沈默之前不爱喝汤，所以王远翠往往会半强制性的给他盛一碗。
饭前饭后一碗汤，这是属于王远翠的营养哲学。
“哎呀，我熬的中药！”
空气里忽然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异味，王远翠抽了抽鼻子，啧了一声，赶忙起身往厨房走去。
中药？
沈默皱着眉头转过目光，脑子像过电一样激灵了一下。
灶台上，升腾的烟雾袅袅，一个半大砂锅里装满了各类黑乎乎的药材，在火焰的加热作用下，正咕嘟咕嘟的冒泡。
还有一股呛人的中药味。
是了，沈默忽然回忆起来，在病发前的一两个月里，母亲天天都在熬这个劳什子中药。
“这东西管用吗？我等会还是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沈默试着委婉的说道。
只能建议，毕竟他目前的身份还是个未成年的高中生，对这种事情并没有决定权。
“去医院不要钱？”
“咳咳…”
王远翠隔着毛巾将中药砂锅端离灶台，没好气地回道。
“去一次医院至少好几百，没什么问题医生也给你开一堆检查单子和药，搞不好就是一两千出去了。”
王远翠口中喋喋不休的说着，这是属于他们这一辈人的生活经验。
医院，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可怕地方。
所以即使有些小病小痛，王远翠一般就在小区附近的诊所解决了，买上一些中药，已经算是比较郑重的应对。
几十块和几百上千的花销，这个消费级可以算是质上的差别。
钱…
沈默闻言，有些沉默了。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王远翠刚刚口中的父亲这几个月打回家的钱越来越多，应该大致是在三千左右。
三千，在2010年这个时节，应付一对生活在县城的母子二人的开销，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沈父的那个小馆子赚得自然不止这些，可剩下的钱总要储蓄起来，老实说三千块已经算是相对丰裕的生活开支了。
而之后的几个月，按照原有轨迹发展的话，母亲每天住院的单子开支，没有哪一天是低于五千的。
沈默亲眼看见过那厚厚一叠的单子，重量很轻，可堆起来似乎让父亲的腰都更弯了些。
母亲接近三个月在医院的治疗，掏空了这个还算有点小积蓄的家，还额外背上了二十多万的外债。
可即使这样，最终也没能挽救母亲的生命，人财两空。
这中间的原因有很多。
病发前一两个月，乱吃药带来的身体额外负担；治疗黄金时间的浪费；西南地区医院治疗条件的有限…
这些东西，其实无一例外，都和钱有关。
沈默记得，上一世的自己，曾在医院质问过父亲，既然这边的医院连病因都查不出来，为什么不把母亲送到BJ的医院去治疗。
得到的答案，是父亲长久的沉默。
那时候的沈家，为了治疗沈母的病，已经开始举债，而还在高考关键时刻的沈默，并不知道这一切。
BJ的医院好是好，可又需要多少钱呢？
沈默忽然明确了眼下要做的关键要务。
那就是，搞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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