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阿姨她……”
这件事超过了白知延的设想,他本以为车京灿过来又是要说些不依不饶的话,没想到是发生了这种事情。
上一世尹美善明明早在他回到白家前就已经去世了,这个事件居然会在这个时间发生。
这几乎也印证了白知延的猜想,这两世虽然出现了好多的变动,但有些事情终究是无法改变,就像是尹美善的死亡。
“我妈妈她自杀了,她不要我了……”
车京灿的头还埋在他的颈窝,他几不可闻的字句从柔软的布料中发出闷闷的声音,白知延感受到自己的肩膀处一片湿润。
他又哭了。
“你……”
在这种情况下白知延大脑里想不到一句可以安慰他的话。
“不要说话,我求你不要说话。”
这是车京灿第一次对白知延说“求”这个字,或者说这是不可一世的车京灿这一生第一次说出这个字。
“我求你不要赶走我,我只是想这样抱着你。”
白知延的心被狠狠触动,他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拍了拍车京灿的后背。
车京灿就这样静静地靠在白知延身上,房间里一时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过了许久,车京灿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他慢慢抬起头看着白知延,他眼睛红红的,像只受伤的小兽。
想起自己不久前还见过尹美善,现在却以这种方式得知她的死讯,白知延的心情也很不好。
看着面容憔悴形如枯槁的车京灿白知延想起了自己刚母亲去世的那段时间,他也曾像车京灿这样悲痛欲绝,恨不能自己也随着母亲一起走了,他现在是真的很能理解车京灿的心情。
“知延怎么办啊,我妈妈不要我了……”
听着他锥心泣血的哭腔,白知延的心里也觉得很不好受。
“别哭了。”
他抬起手轻轻擦拭掉他脸颊上的泪水,可车京灿的眼泪就像是失控般源源不断的从那双满含悲伤的双眼中流出。
“我明明知道妈妈她在家中过得有多痛苦,可是……我太想她爱我了,我太想要她的爱……”
车京灿从出生到记事起,最常看见的就是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的母亲和对自己冷漠的父亲。
可是母亲在心情好时也会对他露出微笑,也会像电视剧中的母亲那样问他冷不冷饿不饿,在学校里都做了什么。
小时候的他不懂这是什么感觉,但他喜欢妈妈对自己的关心,后来稍微大一些了才知道原来这就是爱。
他需要爱,很多很多的爱。
“如果我没有出生就好了,这样或许妈妈不会宁愿自杀也要离开我们。”
白知延被他的话震撼到,他还在擦拭车京灿眼泪的手猛的颤抖了一下,此时他竟然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车京灿眼里的绝望。
他虽然不了解车家的情况,但就以上次尹美善宁愿以自己的身份也要让他去车家与车京灿见面的事来看,尹美善是真的很爱车京灿,至少不会是因为车京灿才选择自杀。
“阿姨不会这么想的……”
死亡从来不是解脱,而是一场对未亡人扭曲的复仇。
但爱也不会因为死亡而停止。
“我什么都没有了,知延,最后会爱我的人都离开了,如果连你也不要我,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车京灿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颤抖,他刚刚平复下去的情绪似乎又要失控。
“知延,知延我什么都没有了——”
车京灿呼吸急促脸色惨白,白知延有些慌乱的去抓他的手,却发现他的双手冰凉还十分僵硬。
“等等车京灿,车京灿你冷静点,你现在不太对劲!”
此时的车京灿已经站立不住软着腿歪倒,白知延看出他这是呼吸过度,连忙跪下去伸出双手捂住他的口鼻。
“呼吸!慢慢换气!”
车京灿红了眼眶,紧抓着他的手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眼中只有白知延满脸担心的模样。
待他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后白知延被吊起来的心也算是被放下,他拿开自己的手时才发现自己居然被他吓得满头大汗。
见他这副可怜的样子,白知延叹了口气弯腰去扶他,将他带到沙发上坐下,倒了杯水递给他。
“你先喝点水。”
车京灿默默接过水杯,双手紧紧握着杯子,眼神空洞。
两人沉默片刻后,车京灿开口。
“我想去一个地方。”
他没有喝水,刚才的不适感已经过去,他将水杯放下后牵过白知延的手。
“陪我去吧,求求你。”
这是他第二次说“求”这个字,原本只要被他碰到就会皱起眉头的白知延竟然没有反应,看着他恳切的目光,白知延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好。”
随他出门后,白知延的手还被他紧紧握着,他没有抽回,一步一步跟着车京灿的步伐前进。
待他停下时,白知延才知道原来他想来的地方就是圣安教堂。
他牵着白知延的手来到了忏悔室的门前,这是他们两人这一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你知道吗知延,我妈妈的骨灰被我埋在了这里。”
车京灿的话说完后白知延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下意识的抽了一下自己的手,车京灿察觉到他的动作,转身将人搂在怀里。
“这是她的遗愿,她说自己即使是死也不要死在车家的墓地,她不想下辈子还会遇到我们。”
冬日夜里的风寒冷而又凄凉,白知延不忍推开怀中最后的这点温度,他没有说话,安静的做一个聆听者。
“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那么失控不理智的模样,他发了疯似的要和我争抢母亲的骨灰,可我不能连母亲最后的遗愿都无法完成。”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车宰浩看到尹美善那封遗书后的样子,跌倒在地上又哭又笑,一会说她死了也好,一会又说自己要下去陪她。
就在车京灿想带着骨灰盒前往教堂时,他亲眼看到车宰浩打碎了窗户像效仿尹美善那样用玻璃割喉自杀。
他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命令身体行动抢下了那块玻璃,他也记不清后来车宰浩被管家带去了哪,他只记得自己把骨灰埋好后要过来找白知延。
如果他连白知延也再见不到,或许下一个自杀的人就会是他了。
“妈妈用她的死杀死了我心中的父亲,我现在是真的孤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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