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中午的时候,火辣辣的太阳,好像是有意跟人们过不去似地。灼热的阳光,直巴巴地照射在大地上,烤的人们汗流浃背、炙热难耐。三人一驴来到了城南关,随着进城的人流排队准备通关进城。没想到就在这时候,小野带着翻译官苟大度、和那五六个怀里抱着中国书的日本兵视察城门防务来了。看到小野和苟大度,“瞎子”不由地紧张起来。因为在护送周司令来博兴上任的路上,突破了鬼子一道又一道的封锁,好不容易来到博兴和桓台两县交界的地方,却再次遭到了大批鬼子汉奸的围追和堵截。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当时的小野和苟大度,就在堵截的鬼子队伍中。虽然离得很远、只是远远地打了一个照面。留给小野他们更多的,只是一个背影。却仍然不敢确定,会不会被他们认出来。“妮子”还好说,凭他的化妆技术、和扮演女人的本事,肯定没有问题。但自己的形象有点特殊,可就难说了。关键是此时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把戴在头上的草帽,帽檐往下拉了拉,遮住了大半个脸。试图凭着自己超强的应变能力、和胆大心细,硬着头皮撞大运。如果实在不行,就依仗三人身上的功夫绑架挟持小野,逼着鬼子汉奸们后退,然后找机会脱身。主意拿定,就轻轻地拍了拍“小子”的肩膀。提醒他留意鬼子的动向,见机行事。然后又向“妮子”使了个眼色,意示他做好最坏的打算,随时准备出手。“妮子”心领神会,装出一副西施痛胸的样子,一只手捂在胸口上。“小子”见小野和苟大度赖在城门前不走,心里本来就紧张的不得了。记得在苇塘拿鱼的时候,不但和小野苟大度他们打过交道、还吃过小野给的一把糖。尽管那时候自己光着屁股,浑身上下沾满了污泥巴,站在齐腰深的污泥中。露在外面的,只是两只眼睛、和一口牙齿。但心中还是没有底,很难说不被他们认出来。怀里就像是揣了一只小兔子,砰砰砰地跳个不停。还好就在这时候,有一个驴戏班子,火急火燎地从旁边的大道上赶来。可能是事情过于紧急,也不问青红皂白,就插队到了三人一驴前面,样子很不礼貌。见此情景,“瞎子”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喜上眉梢。两只高度近视加斜视的小眼珠儿,咕咕噜噜地转个不停,竟然动起了浑水摸鱼的小心思。装傻充愣地跟在驴戏班子后面,让守卡的鬼子汉奸产生错觉。以为他们跟驴戏剧班子是一伙儿的,就能够蒙混过关。却没想到鬼子汉奸机警得很,“瞎子”的这一操作,反而引起了那个守关汉奸小头目的更加怀疑。放过了驴戏班子,却伸手把他们三人一驴拦了下来,盘查的越发仔细。不但搜身,还问这问那、百般刁难。真是偷鸡不成蚀一把米、聪明反被聪明误。“瞎子”后悔自己不该耍弄小聪明、反而弄巧成拙,把自己搞得越发被动。不过,这小子可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越是遇到困难,办法就越多。见汉奸小头目起了疑心,心中的小算盘,立马又拨动了起来。算计着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够顺利地应付过眼前的难关。
就在“瞎子”大脑中机器高速运转的时候,却见那个翻译官,大声地呵斥起了前面的戏班子。斥责他们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到?耽误了给皇军慰问演出,野村大佐怪罪下来,责任谁来承担!你们是老子介绍来的,弄不好老子也要跟着你们吃瓜烙儿!苟大度这一通狐假虎威的脾气,吓得班主赔情认错忙解释:“商会会长的老太爷过七十大寿,非得叫我们去唱堂会。我们一帮唱戏的,哪里得罪的起呀?”为了表示对此事的重视,班主又就指着服装道具车后面的演员们说:“长官您看,演出完妆都没有顾得上卸,就匆匆忙忙地赶来了。”
“瞎子”听到这里,小眼珠子又一次滚动起来,再次打起了小算盘。以为鬼子汉奸们的注意力,全都被驴戏班子吸引了过去,他们正好蒙混过关。没想到那个贪财好色的翻译官,这时候却看到了坐在“黑豹”背上的“俊媳妇儿”。一双鼓鼓的金鱼眼,瞬间就显得精神了起来。立马放过了驴戏班子,色眯眯地往这边走来。嬉皮笑脸地望着“黑豹”背上的“俊媳妇儿”,妄图占上一点小便宜。可刚要上前与“俊媳妇儿”搭讪逗乐子,却意识到自己的主子小野,也随后跟了过来,就站在他的身后面。因为知道他的这位日本主子,平日里喜欢装文雅,一副文质彬彬的正经样。为人处世执拗较真,从不跟人开玩笑。怕招惹起主子的反感,便迅速板起脸来,装腔作势地问“小子”:“进城干什么来了?”
“瞎子”见蒙混不成,躲又躲不过去,更害怕小孩子城府太浅,说话露了马脚。只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将话题接过来:“长官,俺是进城看病的。”可让“瞎子”没想到是,人要是走了倒霉运,喝口凉水都塞牙。他的这一举动,却惹得苟大度大为恼火儿。这个见了美女就麻腿的狗奴才,本来是想借盘问为由,与“俊媳妇儿”逗上几句俏皮话。可刚一开口,话就被这个丑汉子打断。心中气愤,便恶意地瞪了“瞎子”一眼。看到“瞎子”近视加斜视的眼神中、隐隐透着一股子的凶狠气,不由地疑窦顿生。便围绕着“瞎子”,转着圈儿地细审量。可审量着转了一大圈儿,也没看出有什么毛病来。于是,就没事找事地数落起“瞎子”来。说他壮的跟头牛似地,根本就没有什么病。我看你倒像是抵抗组织派来的探子,进城刺探军情来了。还狐假虎威地咤斥道:“说,是不是抵抗组织派来的探子!”
小野听说是抵抗组织派来的探子,进城刺探军情,立马就警惕起来。两手迅速抽出了指挥刀,鹰视狼顾地盯着“瞎子”。“瞎子”装作被吓坏了,战战兢兢、委屈地对着翻译官哀求道:“哎呀长官,可不敢这么说。俺可是良民!”说完后又哆嗦着两手,从衣兜里掏出良民证,双手递到翻译官面前:“长官您看,俺可是大大的良民!”
翻译官拿过“瞎子”的良民证,随随便便地看了两眼,就还给了“瞎子”。不屑一顾地嘟哝说:“看你这胆小怕事的熊样,倒也像是个良民。说吧,进城干什么来了?”“瞎子”认真地回答说:“长官,俺真的是看病来了。”翻译官一听这话又火了,破口大骂:“放屁!……”可刚要继续骂下去,却无意间斜楞了一下脸。又一次看到了坐在“黑豹”背上的“俊媳妇儿”,嚣张的态度,立马就软和了下来,脸上露出色眯眯地笑容。接着又冲着“瞎子”数落起来:“就你这身体,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八成是装病不想干活,懒蛋一个!”又指了指坐在“黑豹”背上的“俊媳妇儿”问:“她是你的什么人呀?”当听到“瞎子”说是自己的内人、贱内的时候,苟大度竟然不由地愣住了。因为他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丑汉子,能有这么漂亮的“俊媳妇儿”。呆愣了一大阵子后,才猛然回过神来。随即便露出了猥琐的笑容:“行啊小子,就你这熊样,还能娶上这么俊俏的小媳妇儿。小子哎,艳福不浅哪!”说完,又一本正经地教训起了“瞎子”。说这我就不明白了,你说你守着这么俊俏的小媳妇儿,却不好好地干活养家,净干些偷奸耍滑装病的事情。生在福中不知福,真他娘的不知好歹。老子恨不得抽你两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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