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房屋、农田。
一路上，我都很平静。
半年也好，一年也罢，或者三五年？
其实都足够完成自己的“遗愿”了，不是吗？
不是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吗？
一路颠簸，总算回到了外婆家。
走进堂屋，我驻足在神龛旁。这里供奉着的财神爷和外公的遗像，我给外公上了炷香。
外婆亲切地拉起我的手，“还没吃饭吧，菜热在锅里。”
我强颜欢笑，以没食欲为由，又回到了“小黑屋”。
滚烫的泪水顺着我的脸颊，直流而下。
我只是有些想不通，如果真有因果，我这半生，从未做过一件坏事。以前事事忍让，后来又时时为他人着想，我活得这么辛苦，却是连最基本的生命长度都不配拥有吗？
每当我脆弱之时，我的母亲，总能掐点打来电话。
“你这丫头，真不让人省心！要不是你妹妹打来电话，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也真是，怎么能指望曼春那张嘴呢？
“外婆年纪大了，我只是想多陪陪她。”
该来的总会来，现在的我，还有什么可顾及呢？实话实说就好。
接着，当然就是姚淑容女士不由分说地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指责我不该失联这么久，连个电话也没有。
骂我自私冷漠，对她和苏天不管不问，呵斥我不该来看外婆，就算万不得已要来，至少应该提前告诉她。
不停地重复着诉说她把我养这么大，没享着福，却空有名声，我千不该，万不该对舅妈不礼貌，给人留下把柄……
我把电话拿得远远的，可一字一句听得清楚。
难怪她会打来电话，原来是舅舅找她告状了呀？
“妈，舅舅是你弟，舅妈是你弟媳，可我也是你的女儿，你说我冷漠，这些年，你不也正是这样对待我和外婆的吗？”
“你这孩子，你这说得什么话？”她喘着粗气，应该是又要卯足劲开骂了，“我是短你吃，还是短你喝了？我这么难，还供你读书，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你舅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白眼狼！就因为你是我生的，我太了解你了。你妹妹还说你跳桥了？你舍得跳吗？”
都说杀人诛心，噩耗从不单行。
母亲语气坚定，凶狠，好似我是她仇人一般。
“老妈，你明明也担心大姐”不等苏天说完，便被强行闭了嘴。
既然要算账，那就干脆算清楚了。
“我在外婆家7年，你给过多少钱，你心里最清楚。我什么时候来的例假？我第一个内衣，是在何种尴尬的场景下买的？被谁欺负了？为何被污蔑？又为何被挟持？这些你关心过吗？我大学、研究生的学费、生活费，你以为你给过多少，你算过吗？我和苏天，甚至曼春，你从来都是区别对待，除了关心我的成绩，就是满足你的虚荣心！”
就连苏天都知道的道理，她会不懂？
不等我说完，她又啪的一声，习惯性挂断了电话。
我早就习以为常了，这也不是她第一次挂断电话了，只要不顺她的心，随时随地都能给你下马威。
就这样，我们再次“不欢而散”。
我在小黑屋里躺着，觉得有些累。
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不远离？我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善待自己？一定要翻陈年旧事？他们真的重要吗？
我拿出在镇上买的麻辣豆腐干，准备化悲愤为食欲，管它什么忌口？管它什么辛辣？
我现在就想吃这口。
红辣辣的油汁，伴着独有的卤水、葱香、山胡椒油味儿，我大口、大口吃着。
心里是酸甜苦辣咸。
叮，一条消息发来：“大姐，老妈说不让你在外婆家过年，否则就不要怪她无情。还有，你别怪她说话难听，她和你一样，嘴硬心软。”
我又是一声冷笑。
我失联这么久，连句起码的关心话都没有，现在又开始管起我的人身自由了？
我开始同情苏天，难怪他在家待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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