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眼神一扫,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正厅众人,也是噤若寒蝉,不敢率先出言,怕被这来意不善的老者记恨上。
其身后则是一容貌清瘦的白衣老者,其颏下留着一丛花白长须,向下垂在胸前,神态慈祥,双眼有神。
再其次也是一僧侣打扮的青年和尚,其人肥头大耳,满脸淫邪,应是为首僧侣的徒子徒孙,一来到场中,其便一直盯着孤身而立的秦梦瑶。
那老者看向众人,狞笑几声道:
“怎么?我一来,怎么一个个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不敢吱声?”
也并非正厅众人毫无胆气,只是稍微年轻的,未曾见过、听闻过此人。
年纪大点的,心中虽有猜测,但老成持重,不敢先言。
倒是楚留香率先点出此人身份。
“血刀老祖,你来此何事!”
话音落下,众人面色各异,此时场中只剩下正厅十余人,以及底下宾客中的十数名好事者。
知晓血刀老祖威名者,皆面色凝重,双腿打颤,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先走,恐怕早已先行一步。
另一些早先不知道者,也在旁人的提醒下,面露惊恐。
“这、这血刀老祖谁啊!”
“很强!早些年的左道巨头,黑榜魁首!”
“啊?”
“反正你就只需知道,这血刀老祖从张真人手里活下来了。”
“哦——”
那血刀老祖走上前来,在距离楚留香三人只有七步之距的位置停了下来,一双贼眼在楚留香身上游移,狞笑道:
“哼,你便是楚留香啊?倒生得一副好容貌。”
楚留香握紧手中扇柄,沉声道:
“血刀老祖,此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哈哈哈,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这天下有哪里我去不得。”血刀老祖嗤笑道。
正厅里的莫大先生等人也走了上来,站于楚留香三人身边,支援一二声势。
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直接走了,太失脸面,往后还怎么混。
郝大通一身正气,严峻道:
“血刀老祖,你竟还敢出现在中原,不怕被张真人得知?”
谈起张真人,血刀老祖明显不如先前稳重,两眼狞色闪过,怒道:
“不要老拿张三丰来压我!我岂会怕他,你这死胖子,何门何派?敢在此聒噪,信不信我灭了你们门庭。”
一旁的白衣老者,走上前,低声道:
“老祖可能不知,此人乃全真派王真人弟子,郝大通。”
“我想是谁?原来是王重阳那王八蛋的弟子啊!”血刀老祖嗤道。
“狗嘴吐不出象牙!”
郝大通怒不可遏,旋即抬手,想要让这“秃毛僧侣”尝尝全真派功夫。
一旁的楚留香赶忙伸手将其拦住,劝道:
“郝真人冷静,他在故意激你,到时落人口实,占不到理。”
“呀啊!”
郝真人也是知晓其中利害,不甘心的重重放下手掌。
此间江湖承平日久,各大派虽摩擦不断,但在张真人的威压下,根本不敢明目张胆的争斗,左道之人更是骇于张真人之威名,一直逊于正道,不敢撼动正道地位。
若真有正道之人开了这先河,率先挑起争端,倒极为麻烦,毕竟张真人年事已高,全真派与武当派虽一直互有竞争,并不和平。
但郝大通也知道,若没了张真人,恐怕届时这江湖又要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各派之间压抑已久的恩怨情仇又将涌现。
“哼!让王重阳给老子等着,迟早有一天,打上全真,掀了他的棺材铺!”
莫大先生持剑,站于郝大通身侧,道:
“血刀老祖,今日来此,你意何为?是想冒天下之大不韪,打破这十余年的安宁吗?”
“哼!”
血刀老祖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其身后的白衣老者,向几人拱手道:
“我等此来,也不为其他,只为与左二爷祝寿罢了。”
自己六十大寿被打搅,左轻侯自然心有怨气,他怒道:
“祝寿、祝寿,客人都走完了,怎么个祝寿?”
白衣老者轻抚长须,笑道:
“哈哈哈,左二爷喜怒,我等也是祝寿,只是祝寿方式与那些人不一样罢了。”
楚留香看向白衣老者,言道:
“若我猜的没错,你便是日月神教光明左使【天王老子】向问天吧?”
“香帅,好眼力!”
“我常听闻,你向问天虽为左道之人,但性情豪迈、义胆忠心,是左道中不可多得的异类。”
“香帅,过奖!江湖之人大多言过其实。”
看向院中那道白色背影,朱溪诧异道:
“此人便是向问天!倒不像个左道之人。”
朱七七也被场中变故吸引了目光,她站到桌上,双手扶着假山,小声道:
“那是你没见过,其实有很多左道之人,都挺不错的,只是他们受不了正道的虚伪、道貌岸然罢了。”
周芷若正色反驳道:
“我见未必,朱女侠言之过甚,正道之人虽有些许劣迹之辈,但大多都是心慕正道、心存良善之人,而左道应是不留情面、人人该杀!”
听到这,朱溪接着眼角余光,瞟了眼周芷若,心中暗道:
“不愧是灭绝师太的徒弟,果然一脉相承!
朱七七跳下桌子,双手叉腰看向周芷若,争锋相对道:
“那照你的意思,左道之人都该死咯!”
“难道不对?”
“哼,那你说说看,他、就他,该不该死?”指着朱溪,朱七七又问道。
“朱师兄又不是左道之人!”
“你、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口中的朱师兄是个什么人?”
“我相信以朱师兄的为人,定不是与左道之人苟且之辈!”
“那你可知这登徒子与我相见的第一面便将我.....”说到最后,朱七七也意识到不对,她两颊羞红,双手不自觉的在胸前摆弄,言语也变得支支吾吾、不明所以。
“将你什么?”
眼见二人还要争吵,朱溪赶忙劝阻道:
“都别说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窝里反。”
“是,朱师兄。”
朱七七学着周芷若的模样,怪声怪气道:
“是~朱师兄,你肯定会站在我这边的,偏心。”
“朱七七——”
“哼。”
二女终于打住,朱溪又看向场中。
院内,此时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不少先前还想留下来的好事者,此刻已不见了踪影。
“那你便说说看,你们是怎么个祝寿法。”
向问天笑道:
“左轻侯为江湖中人,整个江南,任谁不得说一句掷杯山庄左二爷豪气好客、重义轻财的美名,像个平头百姓一般,大摆宴席、吃喝玩乐?岂不无趣。”
左轻侯背着手,看向场中,冷声问道:
“那你说如何?”
“要我说,便依江湖规矩,来个赌斗,为左二爷寿宴增点趣味。”
“赌斗?”
“没错,赌斗!你我双方各出三人,三局二胜!再添点彩头,不比吃席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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