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纪，你是不是抹去了，你自己的记忆？”
你能抹去我们的记忆，那你自己呢？你教我扮演救世主，那你自己呢？
长桌上，顿时陷入死寂。
兰椒苒的思绪猛地被打乱，她刚才已经想了许多许多纲要，对伪装恒星的计划进行了充分的想象和推演，此时却感觉一切乱作一团。
陈育惊讶看向秦浩，又转头看向齐纪，今天的齐纪，反常么？好像是有一点点。自己原以为那只是因为高兴而产生的。
就连蚁群都抬起头，等待着齐纪开口。
齐纪捂着额头，说不出话。
他脑海中有一个莫名的目标，那就是要自信满满地推进，推进这个计划，推进这个他本就觉得正确的计划！
但是他也深刻明白，自己的自信和笑容是在表演，是在制造一层表象。
如果这是表象，那真实是什么？
不，不应该这么想。
他能够肯定，做出抹除决定的自己，必然有着极为充分的理由，是完全思考后的才决定的。
“没有”，这是他唯一能给出的回答。
“你，是在自己骗自己么？你可以抹除我们的记忆，可以完全不告诉我们，哪怕，甚至骗我们，我也能接受。但，你自己要掌握全局的。”秦浩大声嘀咕道。
齐纪上次的状态就很不对。
而这次的状态，更不对了，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差了。
小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敢的。
他明明一直很怕齐纪。
但此时，他更怕，自己叫不醒他。
齐纪看向上首位的宇宙先生，眼神中满是无奈：“我真的忘了什么吗？”
宇宙先生笑了笑，声音温雅，让人心绪平静：
“你依然有坚持己见的机会。你可以抹去他们刚才的记忆，然后再抹去自己被揭穿的记忆，假装一切没有发生过，第二次再演得更好一点。”
齐纪目光下沉，不再开口。
系统的话非常明确，秦浩说对了。
我抹除了自己的记忆？齐纪相信这一切，但是又觉得有少许不可思议。
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呢？凭什么会这么做呢？
但……隐约感觉，又好像不得不这么做。
陈育喘了口气，用力靠在椅背上，仿佛全身已经没有力气。
兰椒苒怔怔看着，不敢想象，这几日短暂时间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竟能逼迫这个人删掉他自己的记忆。
秦浩则死死盯着齐纪，希望他不要点头，不要听宇宙先生的。
层层思绪被翻起，齐纪终于看见自己在记忆中留下的钥匙，开启封锁的钥匙。
被他自己藏起来的那个词：
同化。
终于，记忆的画片迎风而起，再也无法被压住。
它谋求同化，而非毁灭。
它甚至并不谋求立即同化当前宇宙，而是更乐见许多文明的锚定特征长期保留着，包括人类的锚定特征，让这个宇宙继续存在于人类曲线之上，让它能去往更多宇宙。
那颗眼珠，也就是收集、分离恒星的巨大镜子，是它的凝视，是它赠予这个宇宙眷者文明的技术。
齐纪不止使用了本质认知，而是更大胆些。
直接对先锋使用了【读心术】，答案就在眼前，岂有不看的道理？
它的念头庞大，丝毫不介意被齐纪读心。任由那些词句概念冲撞入齐纪心底。
蛊惑恒星囤积炒作、铸造恒星提升宇宙能级、以高能级宇宙为跳台去往更多宇宙、要同化整条人类曲线、同化一切……演进，你要拯救你的文明，要拯救任何东西，都是好事啊……
齐纪想起了一切。
他松开捂住额头的手，缓缓睁眼：
“我抹去记忆的原因，是害怕自己，失去救你们的理由。”
自己所做的一切，似乎已经被对方给算死了……那个先锋，甚至根本都没有刻意针对自己。
他能救秦浩他们，可是，再之后呢？让人类活在先锋的怜悯下么？或许，总比无希望地死去要好？
这便是齐纪抹去自己记忆的初衷。他不愿意再纠结，再恐慌下去。他想要行动起来。
“如果，你对这个结局不满意，为什么不想办法，杀了它呢？”宇宙先生再次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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