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把一枚银色的绣花针和一根黑色的绵线递到罗烈面前。
罗烈的心乍时被刺痛,一下子沉到了地底:
唉!阿妈的眼花了!
……
他有些茫然地接过针和线,觉得左手上的绣花针不止千斤重,右手上拈的那根线是一堆乱麻,很担心自己能不能把棉线穿过细小的针眼……
——总算——阿弥陀佛——……
罗烈凝心聚力,艰难地引好线,把针交到母亲乌黑、皲裂、满是老茧的手上,“啊——”地一声缓了一口粗气。
“阿烈,你什么啦?”
“……想打饱嗝呢。”
“阿烈,今天我们赶集市,卖给我们排骨的妹仔你还认得吗?”
“阿妈,我怎会认得她呢?”
“她是你马叔的二女儿,小时候你马叔带她来我们家吃过饭。”
“是马叔的女儿!样子变化真大,我都认不出来了。”
“你马叔这两年很少出摊了,现在让他的女儿来掌猪肉摊。这娃水灵,整条街数她猪肉卖得最好。”
“一个妹子卖猪肉,真是难得。”
“她也不小了,还没成家,跟你同岁,你应该记得。”
“似乎听你说过,时间太久了,都忘了。”
“镇上的人都叫她‘猪肉妹’,有点难听,但上你马叔家提亲的人都得预约排号呢?可是马晓梅至今还不想嫁。她有自己的想法……”
“阿妈,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
“阿烈,我还没说完呢……”
第二天一大早,罗烈背着鼓囊囊的双肩包踏上了返程之路。包里塞满母亲准备好的花生、糍粑、粽子、板栗等好吃的东西。
老人把罗烈送到村外,看着儿子搭上三轮摩的消失在默默湿润的视线后才孑然返回村里。
罗烈到了镇上转中巴去县城,到了县城客运站乘直达烟鼓市的快班。
当客车把熟悉的山水无情地抛在身后,罗烈的脑海潮水般涌现昨天在后院树林里的一幕:不到五十七岁的母亲眼都花了,头也白了,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手脚麻利的人了……而自己……
罗烈心里无限的酸楚,强忍着不掉泪,但终究泪眼婆娑,闭目泪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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