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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烈从心底里感激冷风的恣意,把“天地银行监造”的最后一张五千万面额的冥币烧成灰烬——让它带走一个只在心里说出的希望和祝福,送抵收留人间亡灵的阴曹地府或无比绚烂的天堂。

这时,山上的四声布谷鸟呜呜地哀鸣起来……

至少有两只机敏的鸟儿在遥相呼应地交流。罗烈仿佛听出来它们在发出某种警示或者转达一些秘密信号。

此起彼伏的叫声使天哪坡的一早一木提高了警惕,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在谛听和观察已经发生或者即将发生的新鲜事。

罗烈双手合十,再向坟头拜了三拜,之后和母亲收拾起部分祭品,小心翼翼地走下又陡又窄,仍然潮湿的山道。

罗烈的父亲死前刚把自家的六间土坯房推倒,在原来的宅基地上建起了两层200多平米的混砖结构小楼,让一家人告别了雨天总是拿瓢瓢盆盆接漏水的土坯房。只是他没能呼吸上几口新屋的新鲜气息就惨死,令人惋惜。

罗烈跟父亲之间的交流很少,他不愿了解自己的父亲,父亲似乎也不想了解他。父亲读过几年书,没多少文化,说话粗声粗气,对家中的孩子总是一种喝斥的口吻——尤其对罗烈。所以罗烈从小怵父亲,不愿跟他说话,他生前的一些想法都是通过母亲的口中知晓。

罗烈的父亲最担心大儿子罗德,担心他以后生活没有着落,成不了家,被人欺负。他之所以当屠夫,并不是他喜欢猪屎的味道,而是他想多赚点钱攒下来留给罗德,让他将来的生活多一点经济保障。

在农村,赚钱的门路少。家家户户就几亩田地,就算丰年,交了公粮,靠那点收成只可丰衣足食,不太可能变现成大把的钞票藏在床底或者存到银行里去。除去外出打工,当屠夫算是最赚钱的手艺之一了。家里的条件不允许他外出打工,所以他千方百计想当杀猪佬。

罗烈的父亲杀猪的手艺师从一位姓马的杀猪佬,他是一起读过书的朋友的父亲。那是罗烈出生八个月后的事情了。几年后,他又秘而不宣地学了一门劁猪的手艺,这样一来,他下地干活的次数更少了。

罗烈上四年级的那年正月十一,罗烈的父亲跟干贩卖野味的武大壮在村委操场上每年一次的村屯添丁聚餐会上发生了口角。魁梧的武大壮觉着话不多的杀猪佬好欺负,拿他的职业开涮﹕

“你阉猪的技术云马镇第一,听说也是伽道县第一,假如我是有关部门的领导,肯定收编你这样的人才去干更加利国利民的伟大事业……”

罗烈的父亲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嘲讽,平时一人能扳倒一头300多斤肥猪的他勃然大怒,大喝一声:

“武大头,你说得对,今天我第一个就阉了你!”

声至人到,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拦腰搂住1米85的武大壮,使劲腾空一扳,将他撂倒,随即一招“反身骑驴”压得武大壮“四蹄”乱蹬,翻身不得。

罗烈的父亲面不改色,从容不迫的打腰间顺出一把随身携带的阉猪刀,叼嘴上,左手干净利落掀开武大壮的衣摆,于肋部找准一个点,吐了一口清沫,接着一气呵成地操刀往上一抹……

武大壮被杀猪佬的手段吓傻了,无奈又无力地挣扎着,绝望地感到左肋突然拔凉拔凉的,觉得肚子一下子被劁猪佬惨无人道地剖开了,想到自己的五脏正被一个杀猪佬麻利的摘下来,吓得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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