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儿有些尴尬地看了中行无渡一眼，再次敲响了门板，“师父，他想灭鬼王藤登山。”
门内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落针可闻。
中行无渡打了个哈欠，低头对上了鸢儿的眼睛，嬉笑着道：“看来尊师不是很想见我啊，既然如此，那就此别过吧……”
“不是的……公子……我师父很好说话的……你先别……”
门内传出了声音：“让他进来吧。”
“看吧公子，快来，我扶你进去！”
“好。”
门内的空间光线很暗，此处空间的尽头有一扇窗子，鸢儿所谓的师父就站在窗前，身穿黑袍。
中行无渡心中紧张了起来，那身黑袍之下，该不会又长着一张……
师父转过身来，中行无渡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她亦然顶着一张和虞砚一般无二的脸庞，他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立了起来，简直不寒而栗。
“你要上山？”
“是，不知阁下，可否告诉在下如何对付那些鬼王藤。”
黑袍女子面带异色，思虑片刻还是伸出了手，郑重地道：“在下虞砚。”
“额……在下季玄渡。”
中行无渡伸出左手握住“虞砚”的手，正准备向她说明自己是为了一件性命攸关的事必须登山。
虞砚松开了手，打断了他：“不必向我解释你为何登山。”
中行无渡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道：“阁下，可知如何对付那鬼王藤？”
“法子倒是有一个。只是我还不确定你的决心。”
“放心吧，虞……砚，为登那山，我愿付诸一切！”
虞砚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她似乎被眼前男子的笃定惊住了，这般从容坚定，也行他的确可以做到……她紧盯着中行无渡横在双眼前的蔽目黑绫，虽说修为足够强大，的确可以不依赖六感窥探天地。过于真实的感官，反而可能成为见天地大道的赘疣。但……眼前的男子，修为明显在凝丹之下，可他的一举一动却是那般从容！从容到不像一个失去视感之人，除去修为不论，能让他做到这般地步的，便只有灵识了，他的灵觉竟然如此强大么？
回过神来，虞砚转过身去，回了中行无渡一句：“空口无凭。”
“自然，寥寥几言自然空口无凭。但我想说的是，登上那山，于我而言，与生死同重。我自小便生于一座山中，与我一起的还有一个老者。他告诉我，我将永生永世地困在山内，直到身死道消。我不甘心，从那个时候起，自由便成了我人生之要。我几次试图下山，却被莫名的禁制伤得奄奄一息，我从山崖坠下，我以为可以一死解脱，但我错了，在那座山里我连死亡都无法做到，那意味着我是永世的囚犯……那个老者告诉我，只要修为足够，便可以出山。我没日没夜地苦修，终于有一日，我可以出去了，那座山对我失去了限制，当我自以为是，以为可以出去看看辽阔天地的时候，我错了。我只是出了那座山，我依旧逃不出山下那个镇子……哈哈哈，何其可笑，自以为殚精竭虑地破除了桎梏，不过是进入了一个更大的囚笼。好在……我依旧还有机会出去……只要成功结丹，那个地方便困不住我了。那位老者告诉我，登上此山，可得高人相助，所以为登山，为凝丹，为了……自由，我会付诸一切，哪怕是身死道消，须臾无存！”
“我不是笼中兽，我定要从这方天地里出去！”
“所以你现在还觉得我是空口无凭吗？”
虞砚没有说话，她静静地倚在窗边，叹了一口气，道：“算你入伙了，说说吧，你对那鬼王藤了解多少。”
看来这通发自肺腑的话的确起了作用，但中行无渡可从未觉得自己“入了伙”，他与“她们”绝对不是一个阵营的人。兴许“她们”都不是人，虽然中行无渡难以理解这枚镜子是怎么仅仅依靠他人的几丝念想就创造出看似“有血有肉”的生命的，但有一点他却十分笃定，那就是——
他们绝非一路人。
他所愿乃登山得丹，后得自由。而这镜中人所求为何，便值得揣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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