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发现尸体的地方并非是地下监狱的最下面。通过马感才给他的钥匙,他得以继续往下前进。
越靠近地下,周围的景物越开始和他印象中的“监狱”产生割裂。
滴水的溶洞,用作照明的灯石。比起监狱,这里更像是一处墓穴。
一丝阴冷的风刮过他的肌肤,白鸣打了个寒颤。
他调动起金色的风环绕在自己周围,一是用作照明,二是用于给他提供一些安全感。
洞穴即将见底,地上开始出现了一些散乱的画布。
白鸣捡起一副,便被上面的惊骇之物吓得心脏一紧。
图中是一只失去了头颅的巨兽正在撕裂什么东西。画作没有完成,但画面中间模糊的部分反而更能体现意境。
他感觉这画在腐蚀自己的心智,便连忙将画布丢掉。
“惧由心生。你该试着去习惯才是。”
一个人背着手站在不远处望着他。
白鸣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从语气上来听,应该不会太坏。
“你是这画的作者?”
“随性而发罢了。”那人从阴影中走到他的面前。
白鸣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从面相上看,他的年纪应该不大;但是从上面遍布的憔悴来看,他应该也在短暂的生命中经历了不少。
“怎么称呼?”
画家向他问候。
“白鸣。”
“您身上也有笔,我们应该是同行才是。请允许我尊称您一句白老师。”
笔?
白鸣上下摸索,从鼎中摸出那根苏繇给他的笔。
这炼魂鼎既是个存钱罐,也是个储物箱。白鸣把平时用不上的东西都一股脑地扔进去,放久了就都给忘了。
“我并非什么画师,此笔也是友人所赠。先生谬赞了。”
“这笔名为‘舞鸿’,乃是用神鸟胸前的绒毛编攒而成。这种制笔技法颇为古老,赠予你的友人恐怕对你多有期许。”画师有些遗憾。
要是让他知道,这笔是苏繇不要了丢给自己的,他也许会生气吧?
白鸣决定不说。
他将笔递出去:“您若是喜欢,便转赠与你吧。”
“我怎可夺人所爱。您有这份心,我便已经知足了。”画师笑笑,将他的手推了回去。
“冒昧一问,先生这画艺了得,为何非要执着于恐怖之物?”白鸣明知故问。
“白先生,心中有邪之人,便无法着眼于诸般美好。我已见过一切苦楚,悲痛与绝望在我的心中塑造。灾异跃然纸上,我是启迪他们的罪人。”
他说的很平静。平静到白鸣无法感受到其中的情绪。
“或许您需要一个放下的时机。”
“我在这深重的压抑中等待了千年,不知是何物又将我唤醒。我深知只凭我无法逃出囚笼,所以我恳求您。”
画师从腰间拿出笔,一道虹光从他的笔尖流淌而出。
光芒令洞窟中的光岩变色,令散落满地的画作起身臣服。
画师心中的天地代替了洞窟。残破的军阵时隔千年被重新唤起,对弈的双方已然就位。
画师拿起笔指向白鸣。
“我邀请您见证我眼中的痛苦。随后,由您来描摹我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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