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丝黑烟在空中殆尽。死去的森林唱起哀伤的长吟,时间如同被魔法控制运行得格外缓慢。生灵的呼吸仿佛都被放大,让人真切感受到存在的分秒。
透明的水开始从生命、土地中分离,失重而向上汇聚。直到干涸占据地下河,土地成为松散贫瘠,植株和尸体疏松成晶体块。
这些水分聚成水滴,逆行而上。
水滴汇聚成勉强能看出人样的生灵,它的眼角分明能看出几颗飘荡的水滴。
漂浮空中的水滴似它流淌在漫长月缺星灭中的泪,在它眼角以不规则的形状和路径迂回。
被压住的黑木巨人被抽去了水分,倒在地上被解成一座沙丘。制衡黑木巨人的雕像随之一松,将刀戈插入沙丘。
雕像齐刷刷拔出刀戈,抬头向人形水源飞去。
加娜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字迹显现出金色光芒后脱离纸面飞向尚未定型的人形水源。
「To the Flower Court.」
金色的字体旋转在人形水源腰间,在银白的光点中生长出有枝叶围成一圈的红色玫瑰。
同一时间人形水源的四肢和颈部也被红色玫瑰花圈圈住,它们拖拽这人形水源向旁边的朦胧重叠的一面墙移动。
肉身雕像三五结群,它们无法直接触碰人形水源的躯体,只能通过将刀戈插入悬浮在人形水源的玫瑰花圈推人形水源进入幻墙。
人形水源并不甘示弱——尽管它的四肢被禁锢定形。它未被控制的地方分出液体如同割下伤口取出血液般,从蓝色的身躯溢出血色的液体。
每滴血液延展拉伸成丑陋怪异的脸,它们长牙咧嘴,期盼尖叫却无声带发出哀鸣。它们迅速散开围绕在雕像企图撕咬它们的肉体。
人形水源背部伸出黑色的双翼——正如江岸那双令人恐惧危险的双翼一样。这样的黑色和人形水源格格不入却帮助它抵抗向墙的推力。
“抱歉……江岸。不能再胡闹下去了。”水色的头发被突然上升的锁链惊起,努提亚德的瞳孔倒影出江岸一瞬间突变的脸色。祂被围困在重重通体透明的金色锁链中,连同沉寂在祂身体里的七重封印显示出来。
江岸在缝隙间看着努提亚德的脸,祂怎么会忘记刻印在祂身上的人封印和锁链。但祂却完全无法与这个天生克制天使的力量抗衡。
就像祂最初诞生那样……任人宰割。
江岸绝对不能接受这样重蹈覆辙的结局,就算祂的魔力所剩无几,就算这一幕是刻在祂记忆的梦魇。但是祂还有机会,祂付出代价召唤的“日夜泪”会为祂扫平一切。
日月泪被禁锢着,鬼脸啃食雕像的效果微乎及微。它发出了悲切的哭声听起来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孩子,在依旧能看出水波的眼眶中留出了浑浊的泪水。
日月泪挣扎着,浑浊的泪水看上去格外沉重。泪水滴落在玫瑰的瞬间就长出锋利的刺,将花与叶捅穿。
雕像企图驱散泪水和刺球,但是却穿透了泪水和刺球,晃舞刀戈像在与空气做斗。
束缚在日月泪腰间的花圈松开,让日月泪得到巨大的信心。它运转着飘荡的泪水,希望能将禁锢四肢的花圈也瓦解。
雕像越来越像生灵,就如同它们曾活过。它们与天使别无二致,挥动羽翼,齐唱圣歌。
这首悠久的圣歌,在千年前的炽天使间口口相传。
炽天使们唱诵主的高洁公正,唱诵和平的来之不易,经过千年的时光,也再无天使能真正再现这首圣歌的奇迹。
在云拨开的太阳光下浮现一位六翼天使的模糊身影,祂的面容无法观清,却让人直觉祂的美貌无与伦比;祂的嘴唇微微移动却让人直觉如听天籁;祂的表情难以揣度却让人认为祂温和慈爱。
祂在阳光下,像是安抚这日月泪的悲伤,在它的耳边唱起无人能辨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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