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悯这群难民。
忧心什么?
忧心这片土地。
又怨恨什么?
怨恨那群人不人鬼不鬼的畜生。
人们本该都有选择幸福的权利,但命运却在转角处毫不留情得掉了头。努力奔跑的人们被恶魔追赶,被无情厮杀,仿佛脚下的路有无数个分叉口,只要走错一步,就会跌入无底深渊,万劫不复。
可这就是战争。
程迪看着骨瘦如柴的男人,眉眼突然染上一丝丝伤感,这种感觉并不强烈,但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感染着她的五感,甚至是灵魂深处。
一旁,萧辰的目光始终坚定。
程迪内心酝酿了许久,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渐渐得,她眼睛开始有些潮湿。
这是她第二次,为这个国家流泪。
第一次,是在南岭镇时面对成片的亡者……
萧辰似乎感受到了这其中些许的不淡定,回过头看了程迪一眼,但她的目光很快就躲开。
程迪怔怔得看着远方天地之间的交汇之处,仿佛有一束光,顺着瞳孔的方向穿梭而来,那是她灵魂深处的救赎之光,升华着她瞳孔周围的水雾。
待平复男人心绪之后,罗肖克问道:“怎么称呼你?”
“叫我里德…对不起,我实在太饿了。”
江峰:“刚才那个男人经常打那个妇女吗?”
“他那个人就那样。”里德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和大腿说,“我这两处都被他打过。”
萧辰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如果真是精神失常,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怕就怕在他是恐怖分子,会引起突袭爆炸。他问:“那个人,应该不是跟你们一起来的?”
里德点了点头,说:“他是半个月前来的,那个时候还很虚弱。”
罗肖克撇了撇嘴,心中甚是窝火。
罗肖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里德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没所谓吧!”
程迪问里德:“你们这里,最近有没有人身体不舒服,或是有什么觉得奇怪的地方?”
程迪对第一眼见到的这个破旧棚户区时的感觉依然记忆犹新。自从当了医生,她对气味、对环境卫生问题变得极为敏感,总隐隐觉得这里不太平。
里德用枯瘦的手指在下巴处搓了搓,隔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们当医生的,对环境敏感。”
程迪无言以对,目光从他身上扫过,落在后方的棚户区难民营,她依次滑下两层口罩,淡淡吸了几口氧气,腐朽的味道依然漂浮在周围的空气之中。
萧辰瞧她这番模样,显然是看出了顾虑,问:“怎么?”
“这地方看样子已经废弃了很久,环境极为恶劣。”程迪说,长时间生活在这样阴暗潮湿的地方,总感觉……”
萧辰目光停在程迪的眼睛周围,阳光穿透她长长的睫毛和云鬓间,散发着一片金闪闪的光芒。
她额头上掠过细小的几丝毛发,随风飘动。
“等下会有送物资的军队过来,也会检查一下他们的身体。”萧辰说。
程迪微微点了点头,说要去看看刚才受伤的女人和孩子。
萧辰跟在她后面再次进了棚户房区。
棚户房内,女人依然紧紧抱着小孩,只是淡去了泪水,愁眉锁着眼,一副令人可怜的模样。
程迪翻找了小挎包,想给小男孩分一些吃食,可站在那处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带来的压缩饼干,只得尴尬得挠了挠头,回头看着萧辰。
萧辰也看着她,抬了抬眉头,轻笑一下,一脸疑惑。
她抿着嘴,这种事情还觉得不太好意思麻烦他,轻微摇摇头,半蹲身子,抚摸男孩的额头。
这么一个稚嫩的小孩子,要是没有战争,此刻应该在幼儿园与小伙伴们听着欢声笑语追逐嬉闹。
她想着。
手渐渐往下滑落,顺势落在男孩些许瘦弱的脸蛋上,因为营养不良和流离失所的困境,盖住了原本婴儿肥的模样。
女人在一旁,目光坚定不移得看着她,泪痕还依然清晰得刻印在她面如灰土的脸庞之上,分叉得毫无规则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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