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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后,仪式终于结束,我趁人不备,闪进偏门,却见那偏门后接旁殿,面具怪人和三名高手早已杳然无踪。”

“探寻无果,我只得悻悻而返,回到住处。到了晚间,却有一人来访,乃是陆家堡‘中州五雄’中的大师兄‘追风使’莫成乾,他正是循着我所留下的标记而来。”

“我当下便将见闻一五一十地告知于他,他听罢便道:‘易四侠,你所追踪的这三名高手,确实是祆教中人。此教自五胡乱华之际传入中原,但先前多在胡人之中盛行,而近年来在汉人之间传教也愈演愈烈,景从者甚多。’”

“‘传说中此教中多有异人,或可剖腹刺心而不死,或可穿墙破户而入,或能使刀剑自毁,或能令柴禾自燃,因而民间多有愚夫愚妇笃信之。’”

“‘这些身具异能之士,自称是祆神以圣火之焰所造,无姓无名,无形无影,故称无影者。无影者既无姓名,便以干支排序,以为识别。’”

“我吃了一惊,说道:‘干支排序之名,我数年前便曾听闻,他们似乎与宫苑宗有什么瓜葛。’”

“莫成乾摇头道:‘这我却不知晓了。此类人行踪诡秘,不是我武林正道中人,我等亦不去刻意结交。’”

“我思索片刻,从袖中掏出那块刻着‘丁酉’的腰牌,对他道:‘莫大侠,你看这东西是不是无影者的腰牌?’”

“莫成乾接了过去,在手中翻了翻,歉然道:‘在下对无影者所知有限,未曾亲眼见过他们的腰牌,因此难断真假。此物易四侠从何得来?’”

“我说:‘近日镇海军变乱,有一伙神秘高手亦来参战,不敌之后北遁,我便一路跟踪而来。其中一人落单,我欲将他生擒,此人却服毒自尽,我因此从他身上搜出这块腰牌。他与我后来所跟踪的那三名高手原本同路,因此多半也是无影者。只不过此人似乎并无异能,无非是有些武功,却也不见得怎么出众。’”

“莫成乾点头道:‘此人既然叫做丁酉,在无影者中排在三十名之后,算不得什么厉害人物。不过说起那些异能,在下猜想多半是些障眼法,欺骗愚夫愚妇则可,却也未见得是什么真实本领。’”

“我问:‘莫大侠这样说,可是有什么真凭实据么?’”

“莫成乾皱眉道:‘那倒没有。不过我中华武学源远流长,所传下来的功夫里,可都没有那些耸人听闻的技法。’”

“我与莫成乾谈了半夜,得知近年来祆教在北方传播甚广,但对于其中究竟,陆家堡并未深查,至于他们和其他势力有没有什么瓜葛,也是一无所知。我见探不出更多情报,便将莫大侠送走,第二日便启程返回。”

谷听潮听罢点头:“飞廉,你这趟出山,既挽救江南百姓于水火之中,又探得了重要消息,真是辛苦你了。”

易飞廉问道:“掌门,这祆教和无影者,到底是些什么来历,又有什么意图?”

谷听潮忧形于色:“这是近年来方才兴起之物,我所知并不比你为多。不过听你所说,祆教、无影者与北地强藩只怕脱不开干系。陆家堡昔为镇北监察使,竟对此置若罔闻,实是不该。看来我须立刻修书一封,请陆堡主多多关心才是了。”

易飞廉点头道:“掌门所言甚是。”

谷听潮瞥了一眼赵云旗,见他脑袋低垂,皱眉思索,因道:“赵云旗,据飞廉所说,你曾私自下山,而今日又诈伤罢练、欺瞒师长,因这数件过错,我要惩戒于你,你可认罚?”

赵云旗还没说话,岳穆清便跪了下来:“掌门师公,云旗师兄犯错是实,但他身负家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掌门师公高抬贵手,从轻发落。”

谷听潮眼中精芒一闪,哼道:“你二人沾亲带故,连犯错也要互相回护么?是谁给了你包天之胆,敢为他人求情?”

赵云旗忙道:“掌门师公,赵云旗甘愿领罚,此事和我清弟可全然无关。”

谷听潮不为所动,略一沉吟便道:“那便罚你自明日起,值守山门两个月。岳穆清,你既然要为赵云旗求情,那这两个月便由你陪守,听明白了没有?”

岳穆清点头答应道:“是。”

赵云旗脱口便问:“清弟有什么错,为什么让他与我一起受罚?”举头望去,却见谷听潮目光射来,眸中若有深意。

岳穆清拉了赵云旗一把,低声道:“别说啦,掌门待你如此宽容,还不快谢谢掌门?”

赵云旗一时出神,低头不答。

谷听潮一拂衣袖,转身出门,易飞廉急忙追上道:“飞廉恭送掌门。”两人走出院外,脚步越来越远。

三个少年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朱玉露忽然踢了赵云旗一脚,气恼道:“臭猢狲,先前你几次带我下山,说是逛胭脂铺、水粉铺和裁缝铺,逛着逛着便不见了踪影,原来是自己偷偷跑去了分舵。师姐一片热诚,却给你当成猴儿耍,你说,怎么赔我?”

赵云旗嘻嘻一笑,也不分辩,只道:“赔你便赔你,先前师姐看上的那对翡翠镯子,师弟买来孝敬师姐,如何?”

朱玉露眼前一亮,笑靥如花:“当真?”

赵云旗点头道:“当真!只要明日清弟替我遮掩一番,单枪匹马守住山门,我就溜之大吉,下山去给师姐置办镯子,如何?”

朱玉露撇嘴道:“嘁,就会说嘴!掌门罚你守山门,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私自下山,失心疯了么?”

岳穆清更是吓得脸色发白,连连摆手道:“阿兄,这可使不得!今日掌门对你略施惩戒,实已算是手下留情,你若一错再错,到时让掌门知道了,便算他仍是有意回护,只怕帮规也容不得你了!”

赵云旗见两人一个不信,一个着急,不由得仰面朝天,放声大笑起来:“哈哈,你们竟还蒙在鼓里,难道你们当真不懂掌门的意思么?”

朱岳二人疑惑相望,齐声问道:“什么意思?”

赵云旗收了笑声,一板一眼地道:“我诈伤不练、私自下山,确是违犯了堂规,该当受罚。可是跟着我下山,随着我罢练的是玉露师姐,而不是清弟,掌门却为什么不罚玉露师姐和我一起守山门,而是要罚清弟?”

岳穆清一怔,答道:“师姐是个女娃,原本便不必承担值守之责,掌门从轻发落,也在情理之中。我明知你犯了错,还要替你辩解,所以掌门要罚我。”

赵云旗摇头道:“玉露和你所犯的过错,大小相较,一望可知。不惩大错而罚小过,他人或许为之,掌门向以公平正直著称,岂会如此糊涂?不罚玉露,或许确因她是女娃儿,可是罚你,却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岳穆清茫然道:“什么?我听不懂。”

赵云旗哂道:“值守山门历来都是二人同行,若是单罚我一个,另一个便由各堂弟子轮值,倘是旁人在侧,我怎能寻着机会,偷下山去?玉露年纪尚小,武功又弱,掌门自不放心让她一人值守,因此才找个借口,罚你个呆木头和哥哥同行,此中深意,你竟然还看不出来么?”

岳穆清疑道:“你是说,掌门要我陪你,那是为了再放你下山?可是他明明是因你偷下山在前,才来惩罚于你,怎能又故意放你出去?这可真是岂有此理。”

岳穆清为人方正,于是非善恶之间的分野看得甚重,一时间怎么也绕不过弯来。

赵云旗却叹了口气道:“你们懂得什么,赵云旗下不下山乃是小事,北方定不定可是大事呢。”两手叉腰,眼望正北天空,眉头又倏然拧紧。

岳穆清和朱玉露二人面面相觑,觉得这个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兄长,忽然变得如此陌生;而一个他们先前闻所未闻的世界,好像已经掀开了一个边角,不论他们是否愿意观看,依然我行我素地展露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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