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尽头是一座由石头造就的飞檐翘角的一座楼阁,堪堪掩映在随风摇曳的花树之间,窗前和廊檐外摆满盛开的花卉,色彩斑斓,花香四溢,令人心神俱醉。
蒙众并不停留,只是带着周屿安走入内房。
那房间四角立着汉白玉地柱子,黄金雕成地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地绽放,青色地纱帘随风而漾。
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
蒙众将周屿安扔到床上,细细观赏他的面容。
她发现周屿安面部轮廓的线条感十足,俊朗又不失血性。不仅有着男人应有的强健,又有着一丝书生气质,俊俏无比。
蒙众抿抿嘴唇,她原本只是想着抢来他交合,却没想到抢来个这等人物。
“与他做个道伴儿,真个是百岁和谐也。”
蒙众一边想,一边褪去周屿安身上的道袍。当看到周屿安宽大道袍下那身结实的腱子肉后,蒙众的眼前突然一亮,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喜的感叹:“原以为是个文弱道士,没想到这里面竟是如此。”
她伸出纤纤玉手,不由自主地抚摸着周屿安身上的腱子肉,只感觉对方的肉体如铁一般硬实,但那炽热的温度却是让她更加痴迷。
蒙众欣喜地笑了起来,她伸手想要将周屿安的道袍全部脱下,却没想到他隐在道袍中的左臂上还盘这一条玉龙。
当她扯下周屿安左臂袖子的时候,那条玉龙猛然睁开龙睛,长吟一声,立即从周屿安的左臂上腾飞起来。
但这房子里空间狭小,玉龙并没有恢复原身,而是依旧保持着三尺身长,牢牢护在周屿安身前。
蒙众微微一笑:“你这条小龙居然还在?看来这道士在这一世,也有些修为。”
玉龙长吟一声,银线般的长须一阵抖动,然后摆动长尾,朝着蒙众亮出了獠牙。
蒙众瞧着它,不禁笑了一声,然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对着玉龙一点。那玉龙顿感一阵昏厥,四肢就如泥做的一般,站也站不住了。
“我的神通,就算天兵天将到此也不能伤得。量你一小龙,又有何能为?”
蒙众微移莲步,轻轻将它从周屿安身上抓起来,在端详片刻之后,转而将玉龙放在一旁的床脚。她俏皮地伸出一根手指,绕了绕玉龙的长须,然后为它盖上一件缎面小被。
“接下来,就是你了。”
蒙众舔舔嘴唇,伸展长腿,提着裙子跨到周屿安的身上,从而露出了白皙圆润的大腿。
她轻轻趴在周屿安的胸膛上,有些痴迷的望着对方的面颊,感叹道:“真是个好儿郎,这一世,你若还不做我的道侣,实在可惜。”
蒙众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褪去身上的衣物……
湖对岸,龙女焦急地踱着步子,一双杏眼在摩昂与姬怀尘的身上来回移动。
“已经快半日了,你们倒是拿个主意啊!再拖下去,周屿安怕是凶多吉少了!”
龙女心中很是担忧,这两个人一直坐在那“不动如山”,而灵寿君早已着急的跑去对岸寻周屿安去了。
倘若周屿安死了,这支队伍岂不是就作鸟兽散了?
龙女真正担忧的,就只有周屿安的生死。
摩昂抬眼看向身旁的姬怀尘,后者还在凝神打坐,似乎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摩昂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子:“走,去对岸。”
龙女应了一声,连忙赶起青鸾,领着驺虞要走。而就在这个时候,姬怀尘则是重重叹息了一声,出声道:“不要扰了他们的好事。”
“什么好事?”龙女讶异道。
摩昂也顿住脚,看向姬怀尘的目光充斥着些疑惑。
姬怀尘摇摇头,朝着对岸一指,故意卖关子道:“等灵寿回来以后再说。”
龙女与摩昂对视一眼,不明所以,却又不好再问,只好等着灵寿君回来再做商议。
这时湖边传来花花的水声,灵寿君趟着湖水朝这边走来。虽然隔着很远,但摩昂依然能看到他的脸上尽是懊恼,不用问,他肯定没有找到周屿安的行踪。
摩昂这么想着的时候,灵寿君已经慢慢走到了岸上。
“找到了没有?”姬怀尘依旧合目,座下的望天犼瞪起铜铃大眼,看向灵寿君。
灵寿君摇摇头,回答道:“没有,一点踪迹也没有。”
姬怀尘的嘴角微微勾起:“那就好。”
这时摩昂沉声问道:“你之前要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不要再藏藏掖掖的。”
姬怀尘沉吟片刻,终于开口了。他的语气很轻松,就好似阐述的是他的往事一般。
“周屿安,本名豢龙周,由豢龙氏族长于不周山下捡来。他这世乃是农妇所生,弃之与野,如今有这般大造化,是他的福分。”
摩昂很是疑惑,便出言问道:“你说这些事是什么意思。”
姬怀尘没有理他,而是继续说下去:“周屿安,他前世乃是天庭灵霄殿外护卫的神将,常亲随玉帝左右,侍御凤辇龙车。他与我私交甚好,可他一日于兜率宫老君处听讲,误了时辰,点卯不到,惹圣心不悦。故贬他之真灵,转生凡间。”
姬怀尘的语气低沉缓慢:“我从第一次见他便认了出来,他虽容貌尽改,但那条玉龙我是不会认错的。在天庭时,此龙乃是他的护法真龙,名叫玉琼,常伴其身,不离左右。又在额前绘上云纹,以做玩戏,今日虽云纹不见,但气息未变。”
姬怀尘环顾众人,见他们都是一副吃惊的样子,不由得微笑起来:“他前九世都是修行的好人,今日如此,也是他的造化,也算了却前世夙愿。”
龙女眯起杏眼,有些不解地问道:“什么夙愿?还要今世来偿还。”
姬怀尘侧过脸去,看向平静的湖面,缓声道:“他在前世未成神将之时,在这云泽之间有一位道侣。后来他行满飞升,得超天府。这道侣虽是太乙金仙,但却未能列做仙籍。今日这位道侣仍在云泽,只是已成妖仙,更名蒙众。”
“你的意思是,这蒙众知道了消息,将周屿安掠走的?”灵寿君试探着问道。
“是我提前告诉她的。”姬怀尘很平静:“蒙众善弄风雾,之前的大雾必然出自她手。”
“就是你借口回洞取甲的那次?”
龙女很是气愤,忍不住对姬怀尘发怒道:“你知不知道,万一他们交手,周屿安把对方打死了,或者对方将他误伤,这是多大的事情!这不光不会还了周屿安前世的夙愿,还会无端造出孽障!”
事到如今,她也顾不得维护他们刚刚建立起的友谊了——周屿安才是最重要的。
姬怀尘侧头看向龙女,目光中尽是不屑:“周屿安打死她?哼,就是三个我也敌不过她。就凭周屿安的那点道行,此刻怕是早就和蒙众做成美事了。”
龙女咬紧银牙,强忍着怒火闭上了嘴。她知道,如果再争论下去,两人一定会大打出手。
两人再不说话,湖边一时陷入了难堪的安静。
在短短几个弹指之间,摩昂面色变了数变,他可从来没想到,姬怀尘会和“妖邪”勾结,合伙坑了周屿安。
摩昂斟酌了片刻,方才开口:“姬怀尘,你这么做是为了前世的周屿安,如果是前世的他,肯定会乐此不疲。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一世的周屿安会是什么表现?他如果不情愿,反而恨上了蒙众和你,这岂不是又做出一场孽来。”
姬怀尘合合眼,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解释道:“那蒙众也与我相处不错,她来求我,我又怎能不应?罢罢罢,既已生出这场孽来,也无法补救了。”
摩昂没有接话,他看看龙女和灵寿君,发现两人的面色十分难堪,便转身从包袱中翻出一大块腊肉来。腊肉是山猪肉腌的,味道还不错,这几人紧绷了数个时辰,一直没吃东西,不如趁这个空子多吃些。
有了食物解围,场面上总算没那么尴尬了。龙女和灵寿君各切了一块腊肉吃,姬怀尘却依旧坐在火犼背上没有动。
摩昂从腊肉上割下一块,递给姬怀尘,同时问道:“周屿安什么时候能出来?蒙众不会打算压着他不放吧?他可是玉帝派下来的,蒙众应该不会笨到要与他做长久夫妻吧?”
他说得委婉,但意指却十分明确。
姬怀尘的脸色缓和了些,听他这么问,便立即表明态度:“自然不会,顶多一日光景,蒙众自然会放周屿安出来。倘若不然,我也顾不得什么往日情面,我亲自打过去要人!”
“有你这句话便好!”
摩昂顾不得细枝末节了,只要人能放出来就好。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可千万不能误了大事。”
姬怀尘连忙满口答应:“那是自然。”
蒙众轻伏在周屿安的肩膀上,目光片刻不离他的面颊。
两人肢体交缠,咫尺相望。在此时,蒙众眼中看到的,只有对方那俊俏的脸庞;耳中听到的,只有彼此急剧狂乱的心跳。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像春风一般渗入彼此的肌肤,所过之处,犹如春草蔓延,百花齐放。
百多年中,那日日夜夜所想要倾吐的千言万语,此刻突然不知从何说起。张开嘴,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汹涌的思绪,在那一瞬间都化为滚烫的泪水,接连不断地划过脸颊。
过了半晌,蒙众方才颤声叹了一声:“周郎。你的心也忒狠了,当年竟抛下我独自去了。”
她心中悲苦无比,此刻轻轻地擦去自己滚滚落下的泪珠,微笑道:“这不是梦,如果是个梦,我就永不醒来——过了今日,你便又要离我而去了。”
而就在蒙众喃喃自语时,周屿安缓缓睁开了双目。
当他睁开眼时,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一名美貌女子伏在自己身上,而自己和她却都是赤条条的。
女子细腰丰臀,柳眉樱唇,眼如岱月,倾国倾城,对大部分男人来说,梦中女子也便是如此的。可对周屿安来说,他恨不得将这个女子千刀万剐。
这个女子丧了自己的元阳!
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头火气,当即从床上跳起来,一把将床头的道袍抓起来,对着蒙众怒喝道:“你干了什么!?”
蒙众见他起身,半怒半羞地穿着道袍,不禁觉得很是可笑,便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赤条条的,还能做些什么?”
“你!”
周屿安又惊又羞,他慌忙裹着衣服,抬头看去,却见那女子还没有穿衣,依旧赤条条的躺在床上,神情很是妩媚。他连忙转过头去,羞于再看。
蒙众故意挑逗他道:“怎么?这个时候懒得看了?刚才你可是回应的很激烈呢。”
“这……这不可能!”周屿安此刻已经穿好道袍,他扭着头不去看蒙众,只是叫道:“你休要乱我道心。”
说来也怪,他明明恨这女人丧了他的元阳,可又恨不起来她,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倒不是因为对方没穿衣服,而是因为心底里透出的一种感觉。
似乎是……愧疚?
周屿安也说不清,只是不敢去看她。
蒙众笑了起来:“道心?你们道士不也是讲'道无奇辞,一阴一阳,为其用也'么?难不成你连《太平经》里的话都不听,是个假道士?”
周屿安被这句话给噎住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她,只是催促道:“你先把衣服穿上!”
蒙众慢吞吞地伸出一根手指,只是微微勾了勾,那床上的衣服便如活物一般飘了起来,轻轻附在她的身上。
“放心吧,我什么都没对你做。”
蒙众抖了抖裙角,伸出莲足,一步一步地走到周屿安面前。后者目光躲闪,一直未能直视她。
“害羞什么?你该不会还没有过女人吧?”
“当然没有。”周屿安斩钉截铁道。
蒙众轻哼了一声,本想讥讽几句,却发现对方的眼中尽是清澈。她叹息一声,走到周屿安身前,伸手紧紧地抱住他,在他耳边低语道:
“适才我真担心是个梦,不敢叫你,不敢走近你。因为每次梦中将要触着你的时候,总是突然醒来……”
温热的眼泪流入周屿安的耳中,似乎是她在无声地倾述百年的相思。
“你……认得我?”周屿安有些不知所措。
蒙众突然放开手,自顾自地走到床边座下:“准确来说,我是认识前世的你。”她翘起一只玉足,悠闲地晃动着,看向周屿安的目光带着几分溺爱。
“只要今日你不离开,我就把你前世的事细细说给你听。说完之后,我自然会放你走。”
“我若是现在就要走呢?”
周屿安精神一振,似乎对自己的前世并不好奇。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并不想打杀这女人,也不想与她说什么话,只是想要尽快的逃离这里。
蒙众轻轻笑了起来,她伸手揉揉散开的头发,摆出一副慵懒的模样:“你认为,就凭你的法力,能出得去么?”
周屿安闻言怔了怔,刚刚紧握起的拳头又松开了。
蒙众说的对,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打不过她。所有的兵器都不知被蒙众放在哪里了,就连玉龙也不见踪影,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想要强行出去,无疑是痴心妄想。
既然出不去,不如就听她说说。
周屿安毫不客气地从一旁扯过一只圆绣墩儿坐下,低头看向自己的脚面。
蒙众见他这般,不由得痴笑了起来:“你做坐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靠我近点。”
周屿安抿抿嘴,硬着头皮将绣墩儿向前移了数步,然后看向蒙众:“这样可以了吧?”
“还是太远了。”蒙众微笑着摇摇头,似乎是在嘲讽他:“大男人就这点胆魄么?还抵不上你前世的一根脚趾头。”
周屿安咬咬牙,站起身,抓着绣墩儿走到了床边,紧贴着蒙众坐下:“这总可以了吧。”
蒙众歪斜的靠在床边,随意的撑着半边侧脸,一头长发如瀑布般自然垂落了下来。她提起裙角,将那双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在裙子外面,然后她探出双腿,将它们放在周屿安的大腿上。
周屿安咽了口唾沫,没有动,而后者变本加厉,竟然将一只小脚放在了他的那话儿上,然后又极快地躲开。虽然看似是不经意间的,但周屿安依旧感受到了对方浓浓的恶趣味。
蒙众漫不经心地伸出手指,勾起周屿安的下巴,细细的看着他的眼睛。
周屿安搞不清楚她在搞什么名堂,但眼下却一点也不想反抗,只是任由她摆布。可突然,蒙众那张绝美的面庞凑了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上了周屿安的唇。
香气扑鼻,不禁让他有些意乱情迷。一时之间,他居然陶醉其中,不想脱离。
而与此同时,周屿安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段段画面,有欢笑,有悲愁;有蒙众的面庞,有姬怀尘的面庞;有在这山洞中的,有在那天界上的。
他们或是欢乐,或是愁苦,一段段无比熟悉而又无比陌生的画面,让周屿安不知所措。各种他从未见过又好似见过的画面在他眼前不断闪现,如同五彩霞幕,令他灵台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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