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门前的人聚集众多,他们等待着大户们将垃圾丢出府门。
李政见状,潸然泪下,谁能不泪呢?
县令得知李政前来,匆匆跑来迎接,李政没等他行礼,就直接质问道:“你就是这样赈灾的?”
那县令有些惶恐的说道:“殿下,下官也是无奈之举啊。”
李政不听的左右之词,仍然是直勾勾的问道:“为什么不赈灾!”
杀心渐起。
那县令仍然是极力辩解道:“臣确实无力再顾城外流民啊。”
李政不听他为什么无力赈灾:“好一个无力赈灾,那我就换个有能力的人来。”说着,他对身后的张猛虎说道:‘推出去,弃市,斩立决。’
张猛虎也不管这人如何冤屈,只是应诺:“诺。”
而后身后的王府府兵将其擒拿。县令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李政就是想要拿他开刀,他怒声喊道:“你就是把我剐了,分给灾民,就能赈灾了么?你叫我怎么赈?河北数十万百姓,都在往东走,你要我以南宫一县,赈河北万民不成?”
李政问道:“天下义仓的粮食,喂狗吃了?为什么不开仓放粮?”
那县令却是振振有词:“义仓?几个义仓,早半个月就被调走了,他们害怕百姓东走到了长安,干脆断了河北以西的粮食,百姓吃不到粮食,就走不到长安,你连这个都想不明白,还来赈灾?你怎么不去杀了那调拨义仓的人,杀我一个县令,你就是把我九族都杀了,把他们的肉分发给百姓,就能赈的了河北四十余州大水么?”
一旁的县丞也是恸哭流涕的为这县令解释道:“殿下,明府也是无奈啊,如今城外的流民近三千人,城内百姓凡六千四百余人,每人一天只给四两粮食,这一天也要吃掉两千五百斤粮食,若以稀粥,每天也不下一千五百斤。府库尚存余粮五千斤,只够吃上三天。调拨来的义粮,要是三天还不到,南宫县上上下下可就都得饿死了。明府刚才,是一路求过来的啊。挨家挨户的筹措善粮,也不过筹了一千斤的粮食。如何才能不饿死人!”
李政心中不经列出了一系列数据。
四两粟米按照唐律的重量来算,大概是一千大卡。文明社会正常一天摄入一千八百千卡,吃得多的能有两千七百千卡。人体一天最少需要1200-1700千卡,按照体重年龄,男女差异而不同。但再瘦小的人,也不应该低于1200千卡。四两粟米这个量,顶了天是不饿死人。
城内的大户是不需要分发粮食的,但大户能有几户,这些吹毛求疵的事情,李政也不会揪着不放。这也定不了罪。他一时有些心软。
可张玄素却说道:“义仓的粮食,是你县令管理,没有你的手令,谁敢调拨?如今再说什么也无用了,你早不该同意调走他们调走义仓的粮食,如今城外已是尸横遍野,你难辞其咎。”
李政不言,张玄素代为行事,将县令当街问斩。县丞暂代县令之位。开仓放粮,以河北道黜陟使令,强令相州急调三十万石粮食入冀州。限期两日,两日不到,监粮官问斩,自刺史以下尽皆论罪。
县令问斩后,无人敢为其收尸,最终,李政下令,葬于城外。
他必须死,死了城外百姓才不会反,只有死了官,而且是实权官,他们才会知道,朝廷里来赈灾了,才会相信,朝廷是真心实意的赈灾。不是虚与委蛇。
李政知道,但他不肯下令,他不愿意杀一个身不由己的为民好官,可他更知道,这人不得不杀。反民如蝗,一个能带起一百个,如今,已是濒临造反的边缘了。要治河北的病,就必须有个药引,就必须要先用药吊着一口气。而这个县令,成了这一剂药引。
于是张玄素替李政背下来了这骂名,日后南宫县的百姓,只会骂张玄素,不会怨恨李政。
李政第一次,身历其境的意识到了,在天下大势面前,在史书上的一笔之下,具体化的个人,是多么的无奈。
一将功成万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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