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加掩饰的凌厉审视劈头盖脸地朝柯拉芙特丢过来，怀疑与猜忌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但……后者却在听到这句话后，露出一个兴奋的表情。
“您注意到了吗？”柯拉芙特有些急切地开口确认道。“好医生，您注意到了吗？我正要向您介绍……毫不夸张的说，这正是我研究的独到之处。我始终认为，只有切实地感受疫病，融入其中……才能从中品尝出不一样的解法来。”
柯拉芙特还想说什么，却又好像突然意识到了此刻的失态，轻咳一声，收住了继续介绍的势头。
“具体的成果，待我研究一些时日后再同您分享吧。”
柯拉芙特微微躬身，流露出一种惋惜的克制。
049又一次沉默了。
“真是令人钦佩的献身。”
许久后，疫医开口道。
“但我仍然坚持——我的治疗方法是最有效的。”
疫医抬起手，在空中停滞了一瞬后，转而扶了扶面具。
柯拉芙特一动未动。
“看得出来，你对自己的身体采取了一些手段……如果疫病不受控制的话，可以来找我。”
“手段？”
柯拉芙特暗暗思索，这“手段”指的应该是第一次遇到疫医的时候被触碰然后大量失血留下的痕迹。
“相比您的治疗方法来说，我这仅仅算是紧急处理罢了。”
049扬了扬面具，这句恭维对他来说似乎很受用。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好医生，能不能告诉我……要离开这里的话怎么走？”
“这里出去，右转走到尽头，那里有通往3层下一个区域的走廊。”
049说着，转身走出了房间。
“期待你的研究成果。”
远远地，疫医那低沉的声音从走廊另一边飘了过来。
柯拉芙特慢慢走向门口，确定049真的走远了以后，才虚脱一般靠在门框上，冷汗如雨下。
“研究者，并非原本的计划。”
烟雾团子开口询问。
“是啊……但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假装医生的话，说不定我人就没了。”
柯拉芙特呼出的气似乎在发颤。
“怎么说？”
“首先……我对于049的了解就只有一个档案，能了解到的信息非常有限，而且049几乎没有开口说过话，只有一段非常短的录音。
“档案中提到，049的衣服和面具实际上是它身体的一部分……于是我也效仿了这一点，从靴子上扯下细胞，为的是提前让049觉得我身上有类似的性质……从而降低他的心理防备。
“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049是可能被欺骗的’这一前提上。这一点体现在录音的内容里……当时和049对话的是基金会的一位研究者，但他自称是一位医生，而且用了一个假名。
“所以……这个前提应该是可以确定的。
“拉近距离，故意学习对方的对话模式……这些其实都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但无论我给自己的人设是什么样的，始终绕不开的一点就是……049认为的‘瘟疫’到底是什么？”
柯拉芙特一边说着，一边朝右边的走廊走去。
烟雾团子缓缓跟上。
“瘟疫，你有答案了？”
“没有。”
柯拉芙特摊了摊手。
“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它说的瘟疫到底是什么……但无一例外，049的病人全都是普通的人类。
“我推测可能瘟疫指的是人类的某种劣根性？或者，说得再玄乎一点……某种原罪？
“总之……我并不能排除我本身在它眼里也有所谓的‘瘟疫’的这种可能性。
“如果被它戳穿之后再想说辞难免过于被动……所以我从一开始就策划了这样一段对话，把我的人设从‘医生’改为了‘研究者’，这样既解释了为什么我们要对那些‘病人’动手，又能对我自身可能带着的‘瘟疫’做出解释。
“049几乎全程都在怀疑我……好在上次被他触碰后大量失血的痕迹还在，它好像觉得那是我自己处理的痕迹，间接印证了我是一位研究者的事实，这才让它完全打消了顾虑。”
柯拉芙特说着，停在了走廊的一处拐角。
那里的墙上贴着一张灰不溜秋的方形贴纸。
“劳驾，团子小姐。”柯拉芙特开口道。“给我点光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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