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还有点不好意思，其实这个纸桌子也是摇摇晃晃的。
工部尚书出班奏曰：“启禀殿下，臣工部有个郎中，曾经负责修建大殿。修建大殿，最重要的就是柱子一定要够坚固，大殿才能够坚固不倒。
他知道造桌子的诀窍，就是桌子腿要够粗够有力，这个桌子才能立得起来。故而我们队就大家分工，把桌子腿用最多的纸，糊得最紧密最坚固。”
太子说：“说得好！各位看到了没有？为什么用一样的纸，做一样的桌子，有的做得好，有的做得不好？
孙承泽不服气，说：“殿下，我们是朝中大臣，怎么会做纸桌子？这些都是工匠该做的工作。”
太子点点头，得意地说：“不错，这样的工作，如果让裱糊匠来做，他们能做得很好。为什么？因为他们专业呀！他们天天用纸做物件啊！
“欧阳修卖油翁的文章，大家从小读过的。卖油翁倒油倒得准，唯手熟耳。
“什么意思啊？就是你天天用心做，你就能做得好。这就是专业的力量。
“我们很多大臣，瞧不起专业知识，认为自己读了圣贤书，会了四书五经，就能一通百通，什么都会做了。
“事情不是这样的。你们拿起纸笔写字写文章，一个个都是生花妙笔，拿起纸笔去糊纸桌子，就不像个样子。
“儒家经典是好的，我也是读经的。四书五经教我们做人的道理，可没有教我们做事的方法。
“我们做事情至少有两个要点：
“一是要做正确的事，也就是说这个事该不该做。这个在经书里面讲了很多，比如说要忠君报国。
“二是如何正确地做事，经典就很少讲。圣人教你怎么骑马了吗，教你怎么射箭了没有，教你怎么营建城池了吗，没有。
“这些都是专业知识。
“读了经典，但不懂专业知识，也不尊重专业人才。很多时候，就是因为大家有这种作风，才好心办坏事。
“我大明朝堂里面，这样的人很多。
“比如打仗是武官的专业，他们天天打生打死，他打仗的专业知识比你们多得多。
“有些官员什么都不懂，以为自己读了几本兵书，看了孙子兵法，就会打仗了。
“不少的大臣，也不是兵部的，有户部工部刑部都察院和六科的，这些天在奏折上大说特说前线要怎么打，锦州该怎么救，要怎样去围剿李自成。
“你自己本部门的工作，不去琢磨怎么做好。兵部该怎么打仗，你们倒个个都是专家。可能吗？
“就因为你们不懂前线打仗的事，老是瞎起哄乱指挥，导致大明一次次的战败。以后不是本部门的事情，不要再乱点评。
“大家一定要吸取教训，要尊重专业知识，要尊重专业的人。不管他是贩夫走卒，还是农夫工匠，人人都有自己的专业知识，不可不尊重。”
太子看着大臣们一个个低着头，不发一言，知道机会难得，趁他们没底气不敢争辩，就多说几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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