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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哥开惯了车,对坐船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婉拒了马老师的邀请,留在小岛上自娱自乐。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我还是装作很兴奋的样子跳到了马老师开得快艇上,他想通过抚远水道把快艇从黑龙江开往到乌苏里江,这段水路正常也要近2小时的行程。马老师很早就拿到了机动车驾驶证,可他多年来从未独立驾驶过机动车,平常在江上搞调查他偶尔会驾驶下快艇,但驾驶技术与王哥他们相比相差甚远,何况从黑龙江到乌苏里江这段陌生的水路,他还是第一次尝试,我也没有过多的考虑俩人就这样在天黑前离开黑龙江开往乌苏里江,计划赶在天黑前到达乌苏里江的渔政大船上。

艇离岛的这段水路相对熟悉,驾驶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就这样一直往前走,因为是在秋季江水早已退掉了大部分,夏季的航线变得更加狭窄还有常常露出水面的浅滩,有几次快艇差点搁浅,但最终都化险为夷,甚至有一段水路一度搁浅了数次,凭借船上唯一的桅杆才得以把艇推出搁浅。时间在水路的迷茫中消耗,我们的水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顺畅,我甚至都在心中打起了退堂鼓:“这个时间返航还能赶上晚饭时间。”马老师有些固执,他始终坚持可以按预定线路开过去,望着四周的水面,我只好安静地待在舱内,即使有满腹的不满,也化作了顺利的期盼。

水中我们遇到了偷捕鱼的渔船,他们看到我们感觉到很恐慌,匆匆划着桨往树林草丛深处钻,我们并没有执法权力,此时连我们自己的快艇都在不断的搁浅,我们只有按照既定的路线走,却恰恰在这个时候快艇再一次搁浅,我们挣扎了半天,快艇螺旋桨搅动起泥沙在船头周边蔓延,发动机的动静越来越大,逃窜的渔船远远看见我们不再拼命躲闪,过了好一会儿或许渔船在确定自身的安全,最终他们还是滑向我们,在他们的指引下我们才得以摆脱浅滩,这反而让我们很难堪,除了感谢我们也表达不出我们复杂的思绪,只好祝福他们早点儿回家。

我们在夕阳下摸索着主航道,因为缺少经验,加上河道水量变小,我们始终无法确认预期的线路,船已经开出小岛很远也不可能往回返,只能按照我们的预判继续向前,不见了渔船我们才意识到我们有多孤单、有多危险,在江面上举目远望四周并没有任何行船,只有我们在盲目的江面上犹豫、试探、化险,对下一刻的危险丝毫无法预判。

如我们所“愿”,快艇很快就要搁浅,我们勉强撑了出来,没走多远又一次搁浅,这段开出的水路我们已搁浅数次,这一次我们试图侥幸撑出,但越撑搁浅越严重,由于我们一起用力过猛,撑杆干脆折断,随着水流漂走,船上只剩下把长的拖把,试了几次也抵不到江滩。无奈之下,马老师不再说话,只见他把裤子脱掉只穿着秋裤,下到冰冷的江中试图以一己之力来挽回搁浅的局面,奇迹并没有出现。马老师将螺旋桨升到最高点,搁浅的快艇在水力作用下越卡越死,船底都露出了水面,我也脱下裤子同马老师一起再一次跳进了江里,江水裹挟着寒风异常的冰凉,冰冷浸在皮肤上刺激着神经,我们泡在水中,江水淹没到了小腿肚子处,浪头都打湿了挽起的秋裤,经风一吹浑身发冷,我们只有一个念头,希望这样能够驱动着船离开浅滩处,我们借用肩膀来撬动船首,快艇在泥沙水中有些许滑动,但随后却是更加结实的呛底。夕阳照在我们身上,就在我们身后,我们泡在水中无心顾及夕阳的嘲弄,天地间茫茫的水面只有我们在傻傻地推船,天很快黑了下来,甚至看不清周边的水,天黑伴随着风起,风起加重了空气和水中的寒冷,我们坚持推了近一小时,腿脚都已被凉水冰到麻木,累得早已没有力气,更谈不上怨气。我们只得颓然地爬到甲板上。

我们赶紧把衣服穿在身上,勒紧上身的救生衣,把舱门关住,想要尽快恢复身上的温度。这个时候四周漆黑一片,只有我们艇上仅有的灯光还保留着我们眼前的一缕光亮,最可怕的是这个时候手机居然没有了信号,不管走到艇首还是迈向艇尾都没能搜索到一丝信号。救援电话是打不出去了,快艇夹在抚远水道狭窄的一处河道间,两岸都是茂密的树木,虽然是秋天叶子已凋零草丛已枯萎,我们躲在船舱中始终担心有岛上的野兽出没,窜出树林、窜到船上,把束手无策的我们当成晚餐,想到这就感觉浑身毛骨悚然。我们只能喘息着粗气在无助中干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小岛上的人王哥、刘哥身上,希望他们能够及时预判到我们的时间和处境,并且能够及时出现给予我们必须的帮助。

我们待在舱内相视无语,此时彼此心里都装着心事儿和恐惧都不愿意首先提及,风起浪击,快艇被牢牢困死在浅滩里,快艇的发动机已熄灭,只有打着的灯光给救援的船舶带来导向,天上的月光如此明亮,照在岛上使小岛更加辽阔空荡,我们淹没在黑暗中无法再集中精力去畅想一切浪漫与美好,只剩下躲避通过船舱空隙钻进舱室的冷气,我们越来越冷,饥饿也迅猛来袭。我们听着月光下的水声、风声、树动、草动……陷入周身的无助中。最终,在我们渴望希望中远处出现了一条快艇,顺着我们的光线直奔过来,我们惊喜地发现向我们驶来一条边境巡逻艇,原来王哥始终没有得到我们到达乌苏里江的消息,一番电话确认后基本确定我们遇到了麻烦,这才打电话给距离我们相对较近的边境哨所,他们循着我们规划的线路一路找来,直到看到我们打出的灯光,快艇的到来给我们最大的安慰,我们顾不得寒冷推开舱门站在船舷上向小艇挥舞着手臂,船上只有一个人,他多次试图靠近我们,但由于夜间退潮浅滩进一步扩大,他一次次尝试都没有办法靠近。他试图将小艇螺旋桨升起来用撑杆来滑行,就在他做着各种尝试的时候,远处又赶过来一条大快艇,它同样围绕着我们的船寻找可接近的地方同样在一番努力中都无法靠近,最终在大家的讨论下,决定由我下水将船上的矛绳递进到大船上,将矛绳栓在快艇上借助大快艇的马力强行把搁浅的船拽出去。

再一次我把刚缓解的麻木双脚踏进水中,这一次感觉到更加寒冷,刺骨的江水羁绊着我的双腿,我趟着泥水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探照灯的照射下走在耀眼的光线中,探照灯照射的睁不开眼睛,就像电视中无数次出现的忏悔的囚犯低着头缓缓前行,最终把矛绳套到了大艇上。搁浅的快艇在救援大艇的强大马达的拉力声中,强行离开浅滩,我们得以解救。就在我们的快艇刚刚被拉出浅滩的时间段又赶过来一艘救援渔船,虽然渔船和小艇最后没有带来作用,但他们在黑夜荒芜的黑瞎子岛上足够带给我们最大的安慰和感动。我们并没有时间看清解救我们的那一张张可爱的脸,我在月光下穿好衣裳,坐在渔政救援人员开着的快艇上顺利到达我们的目的地。

天已很晚,饥肠辘辘的我们却丝毫没有吃饭的欲望,我打湿的秋裤粘在腿上,在风中更加凄凉,我们赶回小城宾馆的时候已经快到半夜了,我们一起在宾馆楼下的大澡堂子里泡了好久才慢慢恢复双腿的知觉和温度,这次遇险带给我的体验很深刻也很痛苦,我们在希望中绝望,在绝望中希望,最终得到更多人的帮助,双脚踏在陆地上才感觉到踏实,小城生活就是这样有许多未知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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