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尚没有隐瞒,复杂道:“一个未及冠的少年,单人讨伐山越立下诨名,更是被名士许靖断为猘儿,传闻江东四郡骁帅避之如虎,有消息称使君赐下五印,宛陵督,泾县令,骑都尉,武猛从事,弘毅字印,以及会稽所表的太末县尉,便是六印悬身。”
——咕嘟。
饶是周瑜稳重,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六印悬身,涉及朝廷,州,郡,县,军政两处。
曾几何时,他以为少年当如孙策一般,没想到江东更有甚者。
这种人若是名不符其实,不可能被刘繇委以重任,由此可见即将到来的宛陵督有多么恐怖。
“休息吧。”
周尚兴致缺缺的摆了摆手。
自家侄儿一再试探,再论下去怕是要将整个庐江周氏葬送。
“唯。”
周瑜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的屋舍。
吹灭案几上摆放的油灯。
扯过被褥草草盖在身上,却辗转难眠。
公文是州府秘事,就算是与周尚身为叔侄,也不可能全部诱导出来。
以他对孙策的了解,如果不能得到更加清晰的情报,仅凭借一个宛陵督名号和六千卒武的消息,只会轻笑一声‘土鸡瓦狗耳’。
临近深夜。
太守府中只余火把焚烧声。
周瑜猛地睁开眼,蹑手蹑脚的摸黑蹭下木塌。
轻声推开屋舍门户,望了眼府苑墙壁上燃烧的火光,又悄无声息的移步到内堂门前。
晦暗不明的灯火伴随着星月俯照,将一双抬起的手映的白皙,还有那张背光面孔变得诡谲异常。
驻足良久之后。
周瑜没有推开门户。
反而苦笑着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自愧对叔父的背离,又愤怒自己被功业迷了眼,差点将整个庐江周氏拉下水。
对弈之时。
叔父周尚言语中透露着告诫,还有对未来的期许。
江北与江东之间,庐江周氏选择江东,对即将赴任的宛陵督项重示好。
再者初任丹阳太守,郡府中残存的旧吏还没有清理干净,一旦行窃取公文之事泄露,必令阖府上下坠入深渊,自家叔父也会被押上刑台戮首。
伯符,某当如何。
周瑜望了眼内堂,悔恨着返回屋舍。
——噼啪。
内堂中,传出火镰摩擦的声音。
周尚坐在木塌上,将手中火镰与马鞭放在案几上。
心中不禁松了口气,庆幸周瑜没有入堂窃取公文,不然他就要行大义灭亲之举了。
“宛陵督。”
“上虞,项宗帅。”
周尚借着灯火,重新摊开公文。
上面承载的事情与他对周瑜所说一般无二。
唯一的差异,便是落款并非是宛陵督印,而是辎重督运官谢承。
多年前,会稽以虞,魏,谢,贺为尊,直至贺氏衰败,孔氏南迁,才重新补齐四姓。
他出身庐江周氏,对于江东士族并不陌生,会稽郡亦是如此,项,虞盟姻,贺,谢追随,上虞魏氏被项氏压的抬不起头,一个南迁的孔姓不足为虑。
会稽太守王朗,无形间近乎被架空。
加上此前项重立下的威名,刘繇,袁术对扬州俨然失去一郡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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