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重立在原地,想了很久才开口:“战祸迟早要波及会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项氏有青壮,有粮辎,有海盐,孙儿不能往前迈一步,项氏就会成为他人手中的利刃。”
“小心死喽。”
“打仗和打山越人不一样。”
项溪抬起木杖狠狠地指了一下。
项氏宗帅,坞主,竟然要去参入私人部曲,不算什么好事。
“太公。”
“太末县尉,孝廉公文。”
项重从革带上摘下符令与公文帛书。
“行吧。”
“带着阿辞。”
项溪撇了撇嘴,眼底闪过一抹羡慕。
这两样东西可是他磨了一辈子,都没能在会稽太守手里拿下。
自己的乖孙接手宗部才多久,不仅仅走上了仕途,还能举孝廉,说不羡慕是假的。
“太公。”
“要不要看公文?”
项重扬起公文帛书嬉笑道。
“狗崽子。”
“给太公滚蛋。”
项溪龙精虎猛的挥舞着木杖,羞恼道:“我堂堂项氏子孙,为他姓刘的参军守江山,你还敢傲气,太公今天打不死你个龟孙。”
“得。”
“不看就不看。”
项重收起符令和公文。
脚步挪移避开打过来的木杖,朝着远处的土石楼跑去。
“臭小子。”
“敢躲太公了。”
项溪看着滑溜地像泥鳅的身影笑了笑。
人得知命,四百年前的事情早已被诸多人遗忘过去。
项氏大部分只知道自己姓项,安安稳稳的依靠宗部和坞堡生活在会稽,也只有少数人知晓他们项氏一族的具体来历,以及修行击戟之术。
这个时代与四百年前没有什么变化,都是贵者贵,贱者贱。
借一借刘姓江山的官职,大汉的名望没什么,只要能牢记本心就够了。
“铿。”
土石高楼一层。
项重从兰錡诸多器械中,摘下一柄丈二楚戟。
不同于方天画戟,楚戟更像是大一号的戈。
上面的小枝极为锋利,可以用削,勾等击戟之术。
击戟之术大多属于家传,寻常卒武对此不受用,宁愿用环首刀或汉剑。
同时,楚戟,戈,在铁骑纵横的时代缺乏穿刺力,很多军队中都是配备长矛来造成高等级的杀伤,不过对于个人而言,戟的杀伤远远大于长矛。
转瞬,项重又摘下一柄环首刀。
这是他年少抗击山越所用,数年未曾出鞘。
刀锋骤然拔出,带着让人抓耳挠心的铁锈摩擦声。
刺啦,刺啦的磨刀声……
从三层土石楼朝着整个坞堡传递。
项氏族人驻足在远处凝望,宗帅要参军成为贺齐私人部曲军侯的消息没有隐瞒。
对于项氏儿郎来说,持剑持戟杀敌不算什么。
以往抗击山越是为了保护族人,保护坞堡中的粮食。
参军入伍却是为别人打仗,而且战场杀敌远比抗击山越来的恐怖,所以项氏族人满是不忍,为项重,也为即将上战场的族人们担忧。
“刺啦。”
“刺啦。”
磨刀声越来越快。
凝结满铁锈,顿挫的刀锋。
在往来的摩擦中,逐渐恢复明亮。
坞堡上空的天色,也愈发的晦暗不明。
好似整片天幕要塌下来,将弥漫的厚重杀意掩埋。
“吭哧。”
用粗麻布擦干净的环首刀入鞘。
项重直起腰身,提着环首刀看向庭院中汇聚的族人。
有项辞,有项溪,还有一个个族老,妇孺,以及目光炽热的项氏青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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