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草药味的库房,像是这世界上某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陈迹默默的思考着:军情司司曹这个职务涉密级别很高,自己那位舅舅能叮嘱司曹来照顾自己,应该也是情报这条线上的大人物。
可为什么自己母亲会嫁入宁朝陈氏?自己又为何留在了宁朝?
司曹见他沉默不语,似乎会错了意:“你似乎对你舅舅仍心怀怨怼。”
陈迹垂眸,意味不明的问道:“我舅舅还记得我吗?”
司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若无其事道:“不要说这种气话,当年他在那个位置上需要全盘考虑问题,不接你回景朝,自然有不接你的原因。也许接你回去,你反而会被小人所害。”
“这样吗,我舅舅的处境很不好?”
当那位百鹿阁掌柜离开后,这位司曹似乎话多了一些。
却听他平静说道:“如今你舅舅被小人构陷,贬官下野。”
原来自己舅舅已经下野了?
陈迹问道:“那我何时才能回景朝?”
他对景朝与宁朝都没有归属感,但不管去哪里,都总好过在这里走钢丝。
然而司曹却冷峻道:“你现在还不能走,既然已经接近云羊和皎兔,自然要将这身份利用好才行。”
司曹语气不容置疑。
陈迹沉默许久:“那就听从司曹大人的安排,我争取获得云羊与皎兔的信任。”
此时,司曹话锋一转:“等等……你这条情报线的传递方式是周成义的错字法,军情司从未教过你们反切法。你是从哪里知道反切法的?又为什么会发现《近思录》?”
陈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无法向这个世界的人解释,他从小便想成为一位外交武官,所以遍览科普类、情报类、推理类书籍。
他无法向这个世界的人解释,他在七个月前,曾以笔试第一、面试第一的成绩,被陆军外国语学院录取。
而那所即将改名为“陆军战略支援信息工程大学”的学校,从来都不是一个只教外语的地方,特招批的笔试与面试,考的也不是外语。
司曹微微眯起眼睛问道:“怎么不说话?是谁教你的?”
说话间,无形的压力骤然逼近,陈迹分明看到对方再次伸手摸向袖间的匕首。
他心中快速斟酌着信息,嘴中回答道:“是我娘教我的。”
“哦?”司曹语气仍未放松:“没想到你娘在你那么小的时候,就教你这些东西了……她还教你什么了?总不至于只教了个反切法吧,那也太巧了些。”
陈迹‘回忆’起来:“我娘还对我说过,单单用反切法隐藏信息,一旦遇到同样懂反切法的人,很容易暴露。所以,她在反切法之上,又创造了一个新的方法来隐藏情报。”
“咦?”司曹来了兴趣:“什么方法?”
陈迹说道:“我娘管它叫密码簿。”
“密码簿?”
陈迹在库房里找到一坛药酒,以手指沾药酒在地上写道:“柳边求气低,波他争日时。莺蒙语出喜,打掌与君知。”
司曹凝声道:“这诗有什么用?”
陈迹没回答,只是自顾自又写:“春花香,秋山开,嘉宾欢歌须金杯,孤灯光辉烧银缸。之东郊,过西桥,鸡声催初天,奇梅歪遮沟。”
陈迹解释道:“第一首诗合计二十字,每个字的声母都不一样。第二首诗合计三十六字,每个字的韵母也都不一样。便以这两首诗作为密码簿,将字数依次编号即可。第一首诗的二十个字便是一到二十,第二首也是如此,编号一到三十六。”
司曹有点疑惑:“该怎么用?”
陈迹说道:“有这密码簿,若你想传递‘继续’二字,只需要写上十九、二七,十五、十一即可。知道密码簿的人,看见数字便可立即翻译出信息,但不知道密码簿的人,一辈子也别想破解它。假设《近思录》是以这种方法传递消息,即便对方截获了《近思录》也一样看不懂。”
司曹赞叹:“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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