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还月这时声音软软的,听起来仍和小时候一样。两名少女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也许是因为年龄相近,也许是因为彼此知心,还月不肯对乳娘说的话,反而都倾诉给了垂星。
垂星素来机敏,她眼珠一转,便道:“你在门内戴着面具,他们没见过你真容,是不是?”
还月点点头,垂星拍手道:“那你摘掉面具,换身衣服不就得了?你等着我!”
她一溜烟地跑出了门,不多时,捧了一堆衣裙过来,道:“我来给你打扮。”
还月休养了几天,垂星又请来位郎中,替还月诊治、开了药方。
等还月调理好身子,垂星便拉着她到梳妆台前,一梳梳地为她将前发分股,结鬟于顶,又将后发结束,垂在肩上。
还月在界青门时,为了便于习武,每日只简单将头发束在脑后,不曾这么细致打扮过。她本就生着张瓜子脸,梳成这“百花分髾髻”后,更显清秀。
垂星又拣了件月青襦裙给还月换上,再佩以一条荼白霞帔,便是未施脂粉,也端的是飘飘仕女、耿耿天仙。
垂星帮她拾掇完毕,细细瞧了她好几眼,打趣道:“好妹妹,你这么漂亮,我都后悔替你打扮了。”
其实她容貌与还月相像,又能差到哪里,只是存心想逗逗还月。还月被她这么一夸,果然晕生双颊,明艳的不可方物。
垂星领着还月,慢慢地走出了宅邸。
街头巷尾一切如旧,还月时常在这附近玩耍,对寿春的春花秋月、夏日冬雪都了然于心。可今天,这些景色在她心中却又有了种别样的感受。
日光为什么这样柔和?秋风拂在身上,为什么这般惬意?那边玩耍的少年,为什么一见到自己后,便呆站着不动了?
还月穿上新衣,莫名有些拘谨,垂星便拉着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荡。
几名界青刺客从赌坊出来,迎面走向二女。还月浑身发抖,不觉停下了步子,眼睁睁地看着刺客走向自己。
垂星动作僵硬地把还月往身后拉了拉,那些人只瞥了二女一眼,便即走过。
垂星朝还月狡黠一笑:“你看,我说他们认不出你吧。”
其实二女手心都渗了不少汗珠,握在一起黏糊糊的,但两人就这样紧紧牵着,尽情在街上嬉闹,享受这只属于她们的自由。
此后还月平常便在司徒连举家用饭,连举虽不愿爱女与还月过多接触,但终究拗不过她,只得随她而为。垂星有半日要学女红,只有半日与还月相聚。
还月也不愿总是打搅垂星,她每日勤练剑法,闲时便到酒楼茶馆等江湖人士聚集之地打听消息,只盼能弄清师父失踪的真相。
慢慢的,她知晓了一些江湖诨语和道上黑话,也明白了师父曾和自己说的世事险恶。
从这一刻起,她才真正算是只身踏入了江湖。
一晃又是三年,还月十四岁,垂星长她一岁,今年刚好及笄。
时下正值上元节,垂星戴上那支凤首流苏金簪,身穿一袭轻薄剔透的白绫衫,又别了一朵白绢玉梅,兴高采烈地挽着还月去逛灯市。
还月也是一身白衣,只因尚未及笄,戴不得这许多头饰,相对垂星便素了许多。饶是如此,二女在满城灯摇珠彩中,也显得清丽脱俗。
月散瑶光,华灯初上,垂星和还月被人群推上市街,二女举头四望,满目琳琅。但见烟火星散、杂戏喧嚣、朱阁沈沈、春烟生香。
正所谓“不展芳尊开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垂星还月正要去猜个灯谜,蓦地里闯出条青骢马,踏倒了好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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