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雍道:“但我近日有事在身,且先寄养在你家,待我了却诸事,便来领回去。”
乡绅面上笑容顿时凝滞,司徒雍从怀中取出四目鬼面,甩手一掷,那鬼面将房内烛台切作两半,深砌入墙。
灯火骤灭,乡绅吓了一跳,司徒雍道:“留我贴身鬼面为证,我既说了要收养她,到时定会来取。你若再敢偷偷遗弃,下场等同此烛!”言罢,大步离去。
乡绅目瞪良久,叫家仆去拔那面具时,竟数人合力也没能取出。
司徒雍那一手掷出,引动断骨剧痛难忍。他佯作无事,走出乡绅家,挨到次日,在城中找了位郎中医治。
他平日有些积蓄,可惜都在托付给方权之的行囊里。他只得将用了多年的短剑变卖,付了药钱。他断骨需静养三月方能痊愈,但这三月里的衣食司徒雍哪里花销的起?
他用余钱换了匹老驴,买了些便宜干粮,骑上驴缓缓南行。
他要回无生渊复命。
他的确打算收养那婴儿,但他身家物事还在方权之那,即便不是为了干尸所托,也要回趟界青门。他已决意,如果此行能够生还,便带着这个弃婴远走他乡,再不涉足江湖。
一晃便是月余,等司徒雍再回到界青崖,节气已是小寒了。这个时节无风自寒,沿途镇集无不除旧布新、置办年货,但一入界青崖境内,又是一片肃杀景象。
司徒雍赶走老驴,折了根树枝,揣些石子入怀。他连自己的鬼面都押在了乡绅那里,身上除了戴常友的铜面外空无一物,只好以树枝为剑、石子为暗器,当作自保之屏障;他又戴上铜面,用以遮掩身份。
一切准备妥当,司徒雍候至入夜,方才动身。
界青门一向冷清,但司徒雍一入崖脚,便觉周遭人息冗杂。司徒雍为了不引人耳目,仍旧走东面上崖。
他一路见门中刺客四下探查,不知在找些什么。那些刺客一心搜查,也未理会他。界青刺客彼此少有来往,即使司徒雍戴着原本的面具,也未必有人认得他。
但有一人例外,司徒雍却忘了。
司徒雍刚踏上观星崖顶,便听一人道:“戴……戴大人?”
司徒雍循声望去,一见到那人,心中莫名想起了朱常兴那句粗口。
他奶奶的!
这人是他奶奶的方权之!
他在大较中负责接引无影人上崖,自然识得各人的面具。
那方权之指着司徒雍,半晌说不出话,好似见鬼了一般。
司徒雍后知后觉方权之喊的是“戴大人”,自己戴的是戴常友的面具,而戴常友死在崖上,想必尸身早已为人发现,也难怪方权之是这种反应。
司徒雍也不与他搭话,径向崖边走去。可下一刻,那方权之竟呼哨一声,随即有几道气息飞速靠近。
司徒雍心知不妙,立时动用身法奔向崖边。“嗖嗖嗖”三道暗器打来,司徒雍听声辨位,腾身疾转,避过暗器,回手打出三块石子,黑暗中传来三声惨叫。
司徒雍一动用真气,旧伤便隐隐作痛,然而前方又有几道人影拦住去路。司徒雍强自忍痛,两手飞弹,将石子连珠般打出,崖上登时“啊”声不绝。
司徒雍喝道:“哪个不要命的上来试试!”这帮刺客平日素畏无影人,均不想冒死火并,白白搭上性命。当下无人再拦,司徒雍点足一跃,飞身入渊。
本章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