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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行止乖戾、我行我素,喜怒无常。

令欧阳修钦佩的是他的文学良知,对古文的热忱和坚守,他极力推崇韩愈、柳宗元的文法,同时毫不掩饰对“西昆体”之流的“时文”的不屑。

欧阳修有时忍不住会想:天呐,难道这不正是我欧阳修之所为么?

苏氏兄弟有多余的屋舍,平日闲置无用,再三邀穆修入住,他是死活都不肯,末了一个人在汴京南河一带租了一间屋,衣食几乎不能自给,对朋友的接济一概谢绝。说他已经处于饥寒交迫的边缘,似乎也并不为过。

这样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在这种窘迫的情况之下,如何维持一日三餐最是当务之急,却又孤注一掷地向苏氏兄弟等人告贷,然后,几乎不计成本地雕印了数百部《柳宗元集》,亲自在相国寺外摆摊叫卖。

一日,几个富家公子哥模样儿的年轻后生来到摊前,其中一人不知深浅,径自取书翻阅。

看见他们走来时吊儿郎当的步态,穆修就已经很不爽。

仿佛是,本来天生爬着走路的家伙,也装模作样地站着走路了,却只有三分人样儿。这不是明摆着要成心肮脏他的心血么?粉黛为悦己,作文为知音,岂容这帮不三不四的家伙来糟蹋柳公的作品!

他一把夺下书来,双眸怒瞪,声色俱厉:“你们这种纨绔子弟,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要是能读得懂书中哪怕一句文章,就算有种儿,老夫就白送你一部!”

这就是穆修穆参军:脾气急躁、古怪如此,令人望而生畏,敬而远之。一竹竿打走一船人,凭这做派,即使有意来买书的,也再不敢近前了呢。

于是,他的书摊永远冷冷清清只有他一个人,清晨一个人吆喝着出来,向晚再一个人吆喝着归去,一年到头居然卖不出一部书。

现在,苏子美和穆参军站在了一起。

苏子美说:“穆兄,我要买五十册。”一丝喜悦从穆修额际滑过,但是迅速消失了,他蹙了蹙眉头说:“你一人何必用得着五十册书,莫非是在可怜我?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书却是不能多卖与你。”

苏子美说:“你这又是何必呢。难道我买书送朋友收藏还不成么?”

穆修斩钉截铁道:“不成,说什么也不成,各人买各人读,若是你看在好友的情分,要买就买一册,多了我是高低不卖的。”

一生穷困潦倒、郁郁寡欢注定是他逃不掉的命运。

明道元年(1032),穆修的生命终结于还乡途中,被一条流浪野犬扑倒在地。

欧阳修和苏舜元、苏舜钦兄弟前去给他收了被撕咬得七零八落的尸首,凑了些银两打了副棺材,把他葬在路边的一块野地里。

离开的时候,欧阳修意外在草丛中捡到一枚白色的棋子,唯独不知这棋子是穆修遗物里掉出来的,还是什么人丢下的。

不久后得知,这是一枚弥足珍贵的白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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