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娜拭去眼泪,但还在哽咽。
“布兰度走了以后,复兴计划陷入瓶颈,很多工作都没法展开,像他那样眼光独到的评测官,在上层几乎没有。”
确实,复习计划中大部分人都是布兰度选出来的,虽然达尔文有帮助过布兰度推行计划,达尔文平时很忙,这个计划实际上是布兰度在亲自打理。布兰度已死,后面的人员更替恐怕水分很多。
“我来帮你们吧,正好我现在休假了,没事情做。”
“真的吗?”
希娜破涕而笑。
“放心,我心里有数,现在新一轮的天选应该还没开始吧,我们先筹备新一轮的天选者招募,你到时候叫阿贝多把资料都送过来。”
“好。”
希娜点头微笑。
忽然,她的微笑僵住了。
我感受到背后有人,回头一看。
“达尔文?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
“卡斯特兵长,我只是看到两位聊天,不方便打扰二位。”
“所以你就在那边偷听?”
希娜皱起眉头,话锋直指教主。
“希娜?”
奇怪?
我感受到两人水火不容。
和以前打打闹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学院长还在为资金削减的事情生气吗?我也是没有办法嘛。”
学院长?我看向希娜,没想到她现在也飞黄腾达了。
“呵呵,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见达尔文的笑容也僵住了,马上推着希娜离开,
“现在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去休息了教主,明天我再找你。”
达尔文见到我又恢复微笑,并且点头答应。
在回住所的路上,希娜吐槽了一大堆关于达尔文的不好,说他是伪君子。
还是跟以前一样嘛。
“我其实没有为资金削减生气。”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布兰度的死,他充耳不闻,连葬礼都没有来参加。”
“......”
达尔文...他大概也不能接受布兰度的死吧。
“这确实是他的问题,我会打他一顿,让他到布兰度的墓前道歉!”
“哈哈哈哈好!”
直到送她到家,她才停了下来。
“那我就送到这里了,明天见,希娜。”
“嗯,明天见。”
我转身离去,
“那个!”
希娜叫住了我。
我回头看向她,她的表情别扭极了。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说完,我见她眼角闪烁着泪光。
我朝她挥了挥手,然后离开了。
我回到家,家里的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和北境的冰窟相比,舒适了不少,毕竟是王城里的房屋。
躺在床上,脑海里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
这次凯旋,开心不起来啊。
我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我想到布兰度的事情就感到悲伤。
我好想再见他一面。
明明我北伐前,他还送过我。
我从床上起来,决定去帝国公墓看看。
帝国公墓位于大教堂的西部,这里同时是贵族的公墓,有影响力的贵族们都会埋葬在这里,这里同时也是大教堂的花园。
我两手空空,来到了墓地。
几番寻找下,我看到了布兰度·克里西斯的名字。
“你这家伙,真的死了。”
我感觉鼻子有点酸。
“混蛋,你死了,希娜怎么办?”
猝不及防,我脑海里闪过一股恐怖的回忆。
出门前,他跟我说的话。
“你小子可别死在战场上啊!”
“战死沙场可是我的梦想。”
“少来。”
“你也是,注意身体,别因为忙就耽搁了,多陪陪希娜。”
“我知道,卡斯特,不过我也不是很担心啦,要是我死了,你就帮我多陪陪希娜吧。”
“臭小子,说什么呢?要死也是我比你先死!”
有些模糊了,我不记得他那时是什么表情。
已经过去六年之久。
要是我死了,你就帮我多陪陪希娜吧。
那句话。
他提前就知道自己会死?
奇怪。
“布兰度,你为什么要说出那么奇怪的话,让我多想。”
我看着布兰度的墓,心里满是落寞。
“臭小子。”
我靠着他的墓碑坐下来。
“我这些年真的好辛苦好辛苦啊!带兵打仗真的很难,再加上北境的民族大多都身强力壮,一打三的那种,真的好难打,不过他们各个都是性情中人,我还蛮喜欢这种人的...”
“我真是奇怪啊,打着打着,给自己打不自信了,本来就是帝国的兵,却开始思考为什么要打他们,士兵只需要执行命令即可,对吧。”
“但是...他们真的有错吗?”
“我不明白啊,布兰度,我从小脑子就不好使,所以才很仰仗你们三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还想回来听听你的意见,但你却先走了,真不够意思。”
突然,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靠近。
“达尔文?”
“卡斯特。”
达尔文缓缓向我走来,脸上有些不安。
“你怎么来了?”
“我工作结束,本来想跟布兰度说说话,说你已经安全回来了,没想到你先来了。”
原来他还是在乎布兰度的,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啊,这都是误会。
他试探性地问我,
“希娜应该说了我好多坏话,对吧?”
“你还真是了解她啊。”
“她真是天下第一麻烦的女人,这世界上也就你和布兰度能搞定她了。”
“哼,少来。”
我不想问他,为什么那天没有来参加葬礼。
他现在能来这里,就已经回答了所有问题。
“一会去喝一杯吗?卡斯特?”
“嗯,走吧。”
“我们走了,布兰度,我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的。”
我向布兰度的墓碑道别,和达尔文一同离开墓地。
去酒馆的路上,达尔文问起,
“你答应他什么了?”
“怎么关心这个?”
“好奇。”
“我答应他,在他死后,要守护好希娜。”
“那你得好好加油哦。”
“你说什么东西啊,你也要一起!”
“好好好。”
我们两人来到了瓦斯酒馆。
这家酒馆相当有历史了。
从我们四人第一次来到帝都就已经存在了。
但老板瓦斯看起来却依旧十分年轻。
推开门,里面的客人很多,大多数都是常客,基本上都醉醺醺的,见没有空座,我们便坐在吧台上。
“瓦斯,老样子。”
瓦斯翻箱倒柜地,不知道在找什么,他抬头看向我,惊讶地大叫起来,
“哇靠!!!卡斯特!!”
周围的酒客全部看向了我们。
“这,还有达尔文?!”
酒客们全部起身将我们包围,
“卡斯特兵长!我靠我见到本人了!”
“还有教主大人?!教主不是不喝酒的吗?”
“这不是卡斯特大人回来了嘛!高兴喝两杯怎么了?”
大家都十分热情,大声喊着“我买单,随便喝”“请给我签名”“来我们这桌我们一起喝”
达尔文很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
“好啦大家,我先谢谢大家的好意,大家有这番心思,我和教主大人都很高兴,教主大人刚忙完就跑来陪我,就想单独聊会点事,就这样,今天所有的酒钱都算我和教主头上,下次我们再一起喝!”
“卡斯特大人万岁!”
“教主大人万岁!”
瓦斯急忙说,
“两位喝点啥?哦哦,对,老样子!”
他立马去调酒,手法与以前一样娴熟。
“喂,为什么我也要付酒钱?别擅自替我做决定啊。”
“你小子,都当上教主了,还那么抠,不怕败坏你的形象啊?”
我压低声音吐槽他。
“开个玩笑,到时候我把钱都付了,你肯定没我有钱。”
“哼,酒钱还是有的。”
“来,二位的‘黄金时刻’。”
黄金时刻是有一种叫黄珠草的特殊植物和烈酒混合调制而成,里面加了些许蛋清作为辅料,呈现出金黄的色彩,所以就有了黄金时刻这个名字。
但这也是五十年前的流行酒,现在基本上没人喝了。
但我俩就好这一口。
酒杯碰撞在一起的清脆响声,我们微笑着一饮而尽,并没有像其他人喝酒前先细品。
“瓦斯,技术有待提高啊。”
“怎么?不好喝?”
“我是说,跟以前一样。”
“哼,兵长大人真会说话。”
达尔文在一旁偷偷地看着我,脸已经红透了。
“喂,你别跟我说,你已经醉了。”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确实...”
他的眼睛突然湿润了,眼泪不停地滑落。
“怎么了?”
“对不起...”
他咬着牙,抓住我的手。
“对不起...”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我只是拍了拍他的背。
“没事,都过去了。”
“我觉得我过不去了。”
“别这样想,会好起来的。”
瓦斯也皱起眉头,
“我去拿点醒酒茶...”
“别,我不想醒...我不想醒过来。”
我见达尔文情绪有点失控,便扶着他走出去。
“瓦斯,我先带他出去吹吹风!”
我们在众目睽睽下离开了,大家都没有说话,默默地喝酒,注视我们离开,我向他们回以微笑。
我们在门口的长椅坐下了。
达尔文一直在哭。
“没事了,达尔文,你可是教主大人,万众瞩目哦,坚强起来。”
“你说,我们的梦想,能够实现吗?”
“我相信着,一定可以,只要我们坚定信念,勇往直前!”
“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那难道要畏畏缩缩止步不前吗?”
“确实呢...”
“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应该做我们现在力所能及的事。”
“嗯。”
“所以说,向前看吧,达尔文,只要你眼里只有那个目标,奋力向前,什么都难不倒你,这个我很清楚,因为你这家伙,很强的。”
达尔文抬头看向我,他的眼睛哭得通红,但没有那么难过了。
“谢谢你,卡斯特。”
“不用谢我,到时候我落魄了,就交给你来拯救我了!”
他总算是露出微笑。
这时候门推开了,瓦斯送来两杯醒酒茶。
“怎么给两杯啊?我又没醉。”
“喝了送教主回去吧!教主很久没喝酒了,一来就喝那么猛的,真是...”
瓦斯无奈地笑了。
“行,那我先送他回去,酒钱你算一下啊,每天我来结。”
“了解。”
瓦斯目送我们消失在夜色中。
今天看不见月亮,云如同薄纱笼罩天空,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些许星辰,一路上都没有遇见行人,我扶着晃晃悠悠的达尔文走在前往王城的路上,我们路过了卡里斯特的领地。
我放眼望去,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只剩下一片空地。
明明出门的时候,还是一片繁华景象。
达尔文注意到我看向卡里斯特的领地,便说:“真是可怜啊。”
“是啊,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达尔文露出忧伤的表情。
我们来到了大教堂旁,找到达尔文设置的传送阵。
“就送到这里吧,卡斯特。”
“嗯,明天见。”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笑了笑,消失在一道光中。
今天的风有些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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