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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本是乌合之众,见啃不下卫宅这块硬骨头,就向着其它地界去了。

卫有财带着卫渊下了角楼,坐镇正堂,开始处理善后。小卫渊满身是血,被带下去沐浴更衣,收拾干净后卫有财又让人把他带回正堂,在旁边摆张椅子坐了,看着卫有财处理善后。

大战之后诸事堆积如山,几十个上阵的家丁人人带伤,还死了好几个。墙头和院子里有几十具流民尸首,这些都是要先运出去的。管家又挑了几个胆大心细的家丁去搜索流民尸体上的财物。大灾之年,多一点财物也是好的。

卫有财一件件事吩咐着,就见光头老六提着个人走进正堂,往地上一扔,说:“大哥,我在流民里捡了个人。”

那人一身文士装束,双手被绑着,嘴被破布牢牢塞住。除此之外,倒没什么其它的,文士袍就是多了点尘土,一看就没吃什么苦头。

看到文士,管家就觉得面善,再仔细一看,失声道:“张先生!”

卫有财就望向管家,管家道:“这位就是三年前给公子取了个渊字的那位读书先生。”

卫有财一拍大腿:“原来是张生先生!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他快步走到张生面前,亲自给张生解开手上的绳子,然后狠狠瞪了光头老六一眼。

光头老六立刻叫屈:“不关我的事!我在流民营地里捡到他时,就是这个样子!”

张生取出嘴里的破布,苦笑道:“确实和这位壮士无关,我还得感谢他救我出来呢。”

“渊儿的名字还是先生取的,那就不是外人。”卫有财命人搬来椅子,让张生坐了,方问:“先生怎么会在流民当中?”

张生叹了口气,道:“说来惭愧,我本来在临郡教书,想赚些路费,没成想突然就来了大队流民。城里守军望风而逃,把满县百姓都扔给了流民。一个流民头目见我识字,非要让我给他当军师。我不肯从,他就绑了我,一路带到了这里。这一路上他待我还算礼遇,不过再过段时日,那人没了耐心,说不定也会把我跟其他人一样煮了吃。”

卫有财奇道:“我记得先生应是有法力的高人,怎么会被流民捉住?”

张生就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卫有财见状也不为难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张生,忽然脸上有了笑容,顿时笑得张生有些毛骨悚然。

卫有财向张生拱手,说:“三年前我儿子,不,犬子卫渊,出生时就蒙先生赐名。三年后又遇上了先生,果然和先生有缘!”

“不,没有!”张生脱口而出,倒是把卫有财吓了一跳。

眼见卫有财脸色有异,张生赶紧道:“我的意思是,小公子福缘深厚,当得起这一字,我并没有什么功劳。”

卫有财笑容更盛,道:“先生是有大才的,到底多大才,我没读过书也不知道,但左近几十里没人比先生识字更多。现下外头兵荒马乱的,犬子也到了启蒙的年纪,不如就由先生启蒙、教他读书识字,学些圣贤道理如何?”

不知为何,看到卫有财这么笑眯眯,半文半白地说话,张生又打了个寒战。

张生赶紧推托:“卫老爷过誉了,我才疏学浅,教人纯纯是误人子弟。再说我一生所学均是道学,和圣贤道理相去甚远。”

张生说得委婉,其实就是不想在这多待。

卫有财似乎完全没有听懂张生话里的意思,笑眯眯地道:“先生想教几天就几天,现在不急决定,先坐!”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两个胖大家丁就把张生夹在中间,光头老六手按刀把,站在他身后。光头老六身上还有好几道新伤,血都渗透了绷带,所以身上不光有杀气,还有热腾腾的血腥气。

卫有财回到自己座位上,继续处理善后。张生便道:“我在这似乎不太方便,还是避嫌为好。”

卫有财笑眯眯摆手道:“不碍的,先生不是外人,尽管看!”

张生倒是不好走了,只能坐着。

这时管家又匆匆进来,看了眼张生,欲言又止。卫有财便道:“先生是自己人,不碍的,说吧。”

管家说:“老爷,外面还有很多受伤的流民,大部分伤得都很重,无法行动。我已经数过,共有九十多个。这些人怎么处理?”

这时光头老六嗤笑一声,说:“老八,这些人刚刚可都是打算要咱们命的,这也要问?这么多年了,你这胆小心软的毛病都没改过。行吧,我告诉你该怎么办。你挖两个大坑,先把死人都埋了,埋深一点。然后把活着的摆在另一个坑边上,等明天早上再看还有谁活着。如果那时还能活着,就救上一救。”

张生皱眉。

那些流民受伤最轻的也是被深深砍了一刀,能动得早就跑了。这个时候扔在野地里一夜,哪还有命在?光头大汉这话,不就是见死不救?

张生望向卫有财,只见卫有财眯着眼睛,好像已经睡了过去,什么都没听到。管家也没等卫有财发话就出了屋,显然是按光头大汉的话去办了。

张生回头,恰好和光头大汉的目光对上。光头大汉咧开大嘴,对他露出一个狞笑。张生当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敢多啰嗦,连你一起埋了。

等管家出了门,卫有财才仿佛打好了一个盹,慢慢睁开眼睛,问:“老八呢?”

管家又匆匆跑了进来,说:“刚去处理了点小事。大哥……老爷有什么吩咐?”

卫有财笑了笑,说:“说过了张先生不是外人,不用太在意称呼。你把田亩存粮的事再跟我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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