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老师，许是光明进京时已经晚了，怕打扰了您休息，才在长和寺住了一夜。”祝虹临替公羊照辩解道。
“爹，王爷都开口了，您可就不能再说儿子的不是了。”公羊照笑道。
“你个混账小子，知道王爷从小就护着你是吧，拿王爷来压老夫！”公羊护笑骂道。
公羊照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地看向父亲和祝虹临。
祝虹临看向十二年未相见的儿时玩伴，竟生出来些许物是人非的感觉，心中不免得有些好笑。于是开口问道：
“光明此行，可见识到了我大靖朝的秀丽光景与风土人情?”
“回王爷，见识到了，师傅带我几乎走遍了大靖朝的每一处，风光秀丽，美不可言。”
“师傅曾带我登高攀峰，观云海日出日落；也曾带我去那东海之滨，看波涛汹涌，潮起潮落；也到过极西高峰，品日照雪山，悟自然大道。”
“但这一路，我与师傅见的更多的是尸横遍野，饿殍满地；贪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世家子弟强取豪夺百姓财物。”
声音轻柔，如沐春风。但说的话却让人如坠数九之寒，冷风刺骨。
“王爷，我这次跟随师傅云游，见了太多百姓艰苦，也见到了太多国之蠹虫。”
“若是细说，恐怕几日几夜都说不清百姓的苦，道不尽百姓的难。”
祝虹临沉默了，他所见的地方，不过巴掌大的[天京]城，他远不知百姓何苦，何艰。
可就算他知道了，他又能怎么办，他只是个王爷，他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虽不知百姓苦难，但他知道世家危害甚大，可他如今不也是只能看着世家弟子继续为非作歹吗，在庞大的世家面前，他甚至将将做到自保……
有谈何顾虑天下人……
一时间内，大堂内沉寂无声，公羊护看着二人，并未做声。他在等，既是等自己儿子做决定，也是在等晋王做决定。
他要看这条尚未腾飞的真龙是否有资格让自己压上公羊家的所有。
分秒而过，祝虹临并未答话，公羊照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而后又轻声道：
“我将参加明年春日的科举。王爷。”
“光明，我会在朝堂等你。”
听到了这句话，公羊护心中划过一丝明悟：要想让这位晋王彻底下定刮骨疗毒的决心，还需要一剂猛药。
同时也明白了自家混账小子的想法。
“对了，老师，您安排杨管家在门口等我，您早知我要来?”
公羊护端起桌子上已经冷掉的茶，浅浅喝了一口，道：
“嗯，猜到了，无非是今日早朝上老夫为何不讲话，以及老夫从哪里得来的胡禄要参秦王的消息。可是这两件事?”
“老师慧眼，我正有此疑问。”
虽说晋王此来有问罪于他的意思，但公羊护并未恼火。
起码自己选的这位真龙没有跟他动小心思，没有怀疑他，对他充满信任，这就足够了。
祝虹临怀疑公羊护吗？
当然怀疑！
但是他除了直接显露来意，表明自己的疑问，还能做什么？倘若公羊护决定放弃他，他也只能无能狂怒罢了，倒不如直接显露来意，以示信任，博得他的好感。
公羊护并向祝虹临没有隐瞒什么，直接告诉他道：
“老夫现在可以回答王爷第二个问题，昨夜戌时胡禄来找过老夫，并向老夫说明了他今日会参奏秦王。”
“至于原因嘛，他没有向老夫明说，只说是身不由己。”
“老夫是从他本人那里得到的消息，然后转告给了王爷你。”
祝虹临听后若有所思，他已然明白了，定是有人拿住了胡禄的把柄，让这位谨小慎微的老侍郎不得已招惹自家的混世魔王。
至于那背后之人，想必正如自己猜想那般，是我们神通广大的叶相无疑。
“老夫不开口的理由也很简单，我们的秦王殿下也用不到老夫开口帮他说话。”
这当然不是全部原因，更重要的原因他并不能对祝虹临说明，这涉及到他的计划能否成功。
那是一个能够让晋王彻底下定决心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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