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体

“卡菈莉娅！你这个混蛋！我饶不了你，这辈子别想再和我说话了！”

她好像是真的生气了。卡菈莉娅苦笑一声，巨大的龙卷平地而起，骸骨，水流，土砂，人，一切都被高高地抛起，旋转着飞向天空。

回流风，通常发生在天灾回归星球之后。卡菈莉娅确实消灭了天灾，但是本不可能再出现的灾难被强行诞生了。

概念可以引发森罗万象。

卡菈莉娅试着在风中稳定住自己，她不用担心在回流风里被碎石砸中，红莲的屏障会消除冲击的概念，飞向卡菈莉娅的石块只会突然静止，然后被风带去别的地方。但这也已经是极限，卡菈莉娅还做不到用红莲覆盖回流风将它停下来。

真正的圣女或许无所不能，但她只是个冒牌货。

这场风是有人用生的概念强行诱发的，那个突然出现在瓦尔哈纳身体里的意识，他是谁？他要做什么？

卡菈莉娅知道答案。

风与土砂遮蔽了视野，卡菈莉娅像杂草一样越飞越高，不断地旋转，早已分不清上下左右。

一根银线出现在视野中。顺着银线看去，银线的末端缠绕在一具尸体的手腕上，而另一端被几乎烧成焦炭的少女握在手中。

格蕾塔的尸体。

卡菈莉娅立刻调整体态，借着风飘向“瓦尔哈纳”。只要做出这个行动就能创造出接触到她的可能性，只要存在这个可能性，卡菈莉娅就能将其实现。

卡菈莉娅的气息突然消失，不可能有人可以反应过来，红莲构成小刀延长的刀身，再次刺进“瓦尔哈纳”的身体里。

这只是开始，卡菈莉娅不会给敌人留下任何反击的机会，她捉住了“瓦尔哈纳”，红莲的刀刃在她身下不断留下口子，山铜的骨架进一步破碎，玛丽亚的圣杯彻底停止了反应。

没有任何概念可以停留在这具身体里。

这具身体早该死去数十次了。

但是为什么，“瓦尔哈纳”仍然不紧不慢地拉着银线，将格蕾塔地尸体一点点拖向自己。她的脸上始终挂着没有温度的笑容，任凭卡菈莉娅攻击她，红莲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燃烧，她都不在乎。

为什么她还活着。红莲逐渐熄灭，这是因为那具身体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燃烧的概念了，那本该是一具连死都不存在，彻彻底底的空壳。

“怎么了，我亲爱的卡菈莉娅。你的手停下来了。”“瓦尔哈纳”讥笑着。

“这么早就放弃的话我会很失望的，你应该是一个不会让别人失望的孩子吧。”

“哦对了，不如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毕竟再努力的孩子也需要时不时给她一些奖励才行嘛。”“瓦尔哈纳”装模做样地清了清嗓子。

卡菈莉娅一刀毁掉了她身上可以被称为声带的地方。

然而她的声音仍然清晰，狂躁的风声都无法掩盖，那是直达大脑深处的声音。卡菈莉娅这才想起来，她有红莲的保护，“瓦尔哈纳”可没有，她只要一张嘴就会被灌进去一嘴土砂。

她从来就没有张嘴，她支配了卡菈莉娅的听觉。

“我曾经有一个妹妹，虽然我不记得她的脸，也从来没听过她的声音。她是我的双胞胎妹妹，遗憾的是，她从出生就是死胎。这件事是我在八岁的时候，老管家告老还乡前告诉我的。于是当天晚上我就把老管家杀了，而且我不能让他死得太轻松，所以我最后是用蜡烛油烧穿了他的眼睛，活生生给他痛死的。哦你可千万别觉得我太残忍了，没有办法，他侮辱了我的妹妹，居然敢断定她被死亡玷污了。”

“越是血统高贵的贵族就越是相信血统纯化论。即使乱伦是神明禁止的重罪，贵族们也还是乐此不疲，因此诞生了很多第七人祸“亲孳”。在我们还只有七个月左右的时候，母亲转化成了人祸。仍是胚胎的我就已经意识到，我和妹妹都会死，除非我们都能从这个子宫里冲出去。”

风停了下来，周围的视野突然恢复澄澈，云在卡菈莉娅身下，周围的空气过于稀薄，已经不够形成回流风，呼吸变得艰难，失重感包围了卡菈莉娅，她明白下落要开始了。

“与其两个人都死在人祸腹中，不如由一个人吃掉另一个，这样就有足够的力量活下去了。而我亲爱的妹妹，自愿选择了让我吃掉她。”

“她一直与我同在，那个老东西，怎敢轻言她的死亡。她的血，她的意识，早已和我融合在一起，我们会一直活下去，而母亲也是这样承诺我们的。”

“哦，我当然不是在说那个人祸，而是我们真正的母亲，人类真正的母亲，我们的圣母玛丽亚。”

“啊，不过老东西还是做了一件好事的，他让我知道了妹妹的名字。”

“瓦尔哈纳”的脑袋缓缓转过一百八十度，她看向卡菈莉娅。她的右手已经脱落，仅剩的左手超越了人类关节的限制，轻轻地抚摸卡菈莉娅的脸颊。

不，不应该这样。

卡菈莉娅不是笼中的金丝雀，格蕾塔已经死了，她应该可以自由翱翔了——本应如此才对！

“如果是男孩的话就叫格雷托斯，如果是女孩的话就叫卡菈莉娅。”

“瓦尔哈纳”松开了手，就在此刻，格蕾塔的尸体飘到了她的面前，她回过头，张开嘴咬在了那具尸体的脖子上，格蕾塔的尸体肉眼可见的干瘪下来。

卡菈莉娅一刀刺向了她的脖子，但是这一次红莲被阻挡了。

巨大的概念形成了屏障，“瓦尔哈纳”的身体在迅速修复，并非山铜，而是长出了人类的血肉。与此同时她的形体也在改变，属于少女的曲线逐渐坚硬，肌肉的轮廓也逐渐明朗，金色的短发略微带着卷曲，无论怎么看这都是属于男性的身体。格蕾塔的血流遍这具身体，停止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初次见面，我亲爱的妹妹，你可以叫我格雷托斯吉尔沃夫塔克文，亦或者，塔克文十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