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腰不好,城里修缮好了就住回府里休养了。”
“将军和夫人心眼好,没叫咱们搬走,还留了咱们在府上做事。”
“我从前在闺中时,同母亲学过管家理账,夫人便点我做了府里管事。”
蒋四娘那年被救出贼窝时也不过十五六,现在正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即便刻意做了妇人打扮梳着老成的髻,瞧着仍然青春靓丽,没生养过的身段窈窕有致。
玲珑见她束着妇人髻,随口问道。
“你成家了?夫家也在府里当差?”
蒋四娘话音一滞,继续给几人引路。
“残花败柳之身,还谈什么成家。”
玲珑闻言皱了皱眉,刚要说话,身后传来父子两个笑闹着跑近的声音。
不疑跨坐在邱瑾瑜颈后,任邱瑾瑜握着他的两根小萝卜腿在长廊上来回的跑,手里握着方才在市集上买的风车。
邱瑾瑜脚下生风,风车转成了一团虚影,不疑笑声清脆,临近了见着玲珑拉长的眼波,闭了嘴拍了拍邱瑾瑜肩膀。
邱瑾瑜在玲珑面前站定,抹了抹额前汗珠,听她说道。
“王爷,这是在镇西大将军府上,如此招摇喧闹,未免太过失礼。”
邱瑾瑜轻喘着气满不在乎。
“这不是你旧部府邸么,就带着孩子跑了两圈,哪有那么严重……”
邱瑾瑜说着话,感觉周遭骤冷,缩了缩脖子。
不疑俯下身子,在邱瑾瑜耳边递话。
“她恼了。快放我下来。”
父子两个规矩着跟在玲珑身后,蒋四娘又笑道。
“他们可是你的夫君与女儿?初时遇到你,我便在心里想过,得是何等优异的男子能配得上你。”
蒋四娘回头瞄了瞄不大自在神色讪讪的邱瑾瑜。
“倒是与我想象得不大一样。”
玲珑失笑。“他在我身边时与平时的确不大一样,叫你见笑了。”
几人步入主院,蒋四娘向着苗圃中劳作的一纤瘦身影唤道。
“陌娘,瞧瞧谁来了。”
那女人缓缓转过头来,姣好的面容上毫无表情,目光怔怔的看了会儿立于廊下的几人,又低头侍弄手上花草了。
玲珑有些讶然。
“她是当时的那疯女。”
蒋四娘点点头。
“她也说不出她叫什么名字,是打哪儿来的,我便给她取了陌娘这个名字。”
“起初住进这里时,她夜里还时常梦见在贼窝里的事,醒来都要哭嚎许久。”
“这几年倒是平和多了,也不哭不闹了,夫人院子里的花草都是她打理的,你瞧,长得多好。”
“这还要多谢你,因着你与邓家的关系匪浅,他们才愿意雇我们做工,给我们这些脏了身子的人一片遮风挡雨的屋檐。”
玲珑停下了脚步,蒋四娘不解的回头望向她,见她神情肃然,听她说道。
“四姑娘,当年的事并非……”
“这话本王不爱听,珑儿不高兴本王也要说,你话语间总是自轻自贱是为哪般,明明你们才是当年被残害最深的人,你们几个弱女子何错之有?”
邱瑾瑜耳力卓然,自进了将军府起,蒋四娘与玲珑说的话就都被他无心听了去。
他原本就对当年西戎马匪欺凌西州百姓一事十分愤慨,也听玲珑粗略的提起过那些苦命的女子。
乱世中女人被掳进土匪窝子,会遭受些什么不用想也知道,每每玲珑说起在西州这一段过往,邱瑾瑜都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回到那时,亲自剿了那匪寨。
“若是有人因你们曾被恶徒掳掠去而非议,轻视,便是比那些马匪还畜生不如。”
邱瑾瑜话说得义愤填膺,把蒋四姑娘说得呆立了一阵,玲珑才握了握她的手。
“王爷说得没错。”
“你原本家中殷实,衣食无忧,却一遭逢难,落入泥沼。”
“你我相遇时,素昧平生,却愿意冒险助我刺杀孤狼,重回西州后带着大伙收拾住处,照顾陌娘。”
“四姑娘心智坚韧,血性果敢,能做得将军府管事,是靠着自己的性情本领,往后勿要再妄自菲薄了。”
“错的是那些马匪,脏的是当时的世道,如今雨过天晴,一切都有了新的起始,那些乌云也会随风渐渐消逝的,莫再回头看了。”
蒋四娘读过书,能听懂玲珑别有深意的话,闻言眼底浮起些许清亮,点了点头。
几人见过了邓夫人,也就是当年垆关的大将军。
邓夫人见了玲珑,就激动得语无伦次,身子不便却仍执意要跪玲珑,被玲珑以不合礼数为由劝阻了。
“世上已无公子凌,今时只有夏兆的崇凌王,夫人您受封为一品诰命,不应再对凌行大礼了。”
邓夫人泪眼婆娑动容着说了许多话,玲珑从她口中得知,自打当年一别,邓少嵩便扛起了邓家梁柱,青涩少年犹如一夜间长大,照着玲珑指点的路,把西州治理得越来越好。
“嵩儿这孩子,哪里都好,只是这都年过二十了,总以城内关外事务繁忙为由推脱娶亲一事。”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