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箱打折的袋装奶,半斤广东香肠,还有鸣泽要的新一期《小说绘》,买完了赶快回来,把桌子上的芹菜给我摘了!还有去传达室看看有没有美国来的信!还玩游戏?自己的事情一点不上心,要没人录取你,你考得上一本么?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婶婶的声音在隔壁如炸雷般响起,催促着她那个没用的侄子赶快去跑腿。
往日里在她命令下达后,路明非立刻就会老老实实地从房间里滚去执行任务,但是今天的情况有点不一样。
在婶婶发号施令后既没听到路明非答应的声音,也没有一丝开门的动静,那间虚掩的门动也不动。
迟迟没有听到应答的婶婶从厨房里伸出头来,狐疑地看了一眼桌子。
留给路明非的几十块买菜钱原封不动地留在原地,桌子上的芹菜叶子也没有一点处理的痕迹。
看了一眼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通过研究上一期《小说绘》来紧跟中国青春文坛形势的路鸣泽,又看了眼仍然没有任何动静的房门,婶婶不禁勃然大怒。
“反了你了,路明非!叫你做一点事情都不干!死懒!”
中年妇女的怒火说来就来,在家里一向说一不二的婶婶如发飙的母狮一般咆哮着拉下围裙,气势汹汹地走向路鸣泽和路明非共同的卧室房间。
“成天就知道整天待在屋里打游戏,跟个绣花小姐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用功读书,一天天的净挂着個衰仔样……”
婶婶气势汹汹地一把推开房门,恶狠狠地把头伸进去,一边看向里面一边呵斥着:
“路明非!你小子是聋了还是在干什……”
在婶婶迈着狂怒的步伐走向房间的时候,圆滚滚的路鸣泽就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了,准备看他的堂兄被教训的样子。
他那张油腻肥大的圆脸上满满的带着坏笑,正准备看一出鸡飞狗跳的好戏。
然而眼见着自己的老妈已经走到了门口,她那已经挂在了嘴边的怒喝声却突然戛然而止,如同录音机按下了暂停键。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无论是老妈,还是屋子里面的路明非……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怎么回事?难道路明非不在屋子里面?
不应该啊……他在沙发上躺了半天,也没见着路明非出去啊?这货不是还躲在屋里玩他那个逼星际争霸来着?
路鸣泽就是烦他天天扣那台老式IBM电脑的红点,所以才故意拿着《小说绘》出去的,目的就是提醒老妈在路明非打游戏正上瘾的时候指使他去跑腿,毕竟老妈的命令路明非不敢不听。
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路鸣泽看了看自己的老妈,过了十几秒了,她仍然保持着那个探头的姿势。
只是身体却肉眼可见地哆嗦了起来,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路鸣泽有点好奇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妈,你怎么了?”
他不无恶意地猜想道:怎么回事?不会是开门看到路明非在屋子里上吊自杀了吧?
想到这里,他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逗得笑出了声。
毕竟自己那个堂兄又怎么会干这种事情呢?在路鸣泽看来路明非这货的脸皮简直跟死猪一样厚,无论自己怎么在他面前提及陈雯雯和赵孟华的事情,他都会装作没听到地继续去舔陈雯雯,这种死皮赖脸的东西怎么会好好地选择自杀?
要让他自杀,除非是让他亲眼看到陈雯雯在他面前和赵孟华或者别的什么人开趴,那样的话路明非才会失去活着的希望。
否则,你就算是把录像发给他,路明非都会告诉他自己那都是p的。
什么,你说视频不能P?
那不重要。
路鸣泽费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准备伸头过去看看路明非到底在干什么。
只是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时发出的声音似乎是叫醒了婶婶,还没等路鸣泽走过去,婶婶就哆嗦着地转过身来。
而在看到她脸色的时候,路鸣泽也不自禁地呆住了。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从自己母亲的脸上看到这样恐惧的表情。
这个往日里凶悍如母狮一般的中年妇女此刻正露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她脸上一片煞白,两条粗短的大腿在剧烈地颤抖着,从粗肥的胳膊和脖子上都有黄豆大小的冷汗在一直在淌。
“鬼……有鬼……”
她身躯僵直,嘴唇毫无血色,眼神恍惚地呢喃着。
直到看见自己儿子的那一刻,从这个几乎要瘫倒在地的女人身上才终于生出一股力气。
她面目仓皇,忙不迭地冲过来一把抓住茫然的路鸣泽,一声不吭地拖着他就往外面走。
“妈?你弄疼我了……”路鸣泽吃痛。
小胖子的眼里满是疑惑,不明白自己的老妈为何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
而且老妈用的力气好大!即使是他那肥硕的胳膊此刻也被捏得一阵剧痛,怕不是被捏紫了。
路鸣泽挣扎着想要站住,伸手去拉母亲的肩膀,“妈,你怎么了……”
然而婶婶却对路鸣泽的话置之不理,只是埋着头一个劲地拉着他往外面走,力气大得简直像是蛮牛。
路鸣泽被母亲强行拽着跑出老远却愈发懵逼,不知道自己母亲刚刚到底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难道路明非是什么骇人恶兽?还是屋子里有什么定时炸弹?
在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眼那间自己和路明非共同的屋子,只觉那间屋子莫名地有点阴沉,和停尸间的那种感觉一模一样。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门缝里蠕动……是什么冰冷、漆黑的东西!
路鸣泽突然有点头皮发麻。
他感觉到了一股寒意,莫名地生出一种感觉,如果自己再看下去……会发生某种极为可怕的事情!
只是这匆忙的一眼就让路鸣泽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连忙转过头再不敢看,一边用比自己老妈还快的速度向外面跑去。
母子二人就这么没有交流地一路跑出几百米,等到往日里一向缺乏锻炼的路鸣泽已经气喘如牛、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的时候,二人这才勉强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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