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队长,对不起,恐怕这任务还是要被我搞砸了。”
浑身浴血的男人此时正躺倒在一架锈蚀车辆的底盘下,泪流满面地平复着喘息,他手中正握着那根已经使用过的侦查队信号弹。
男人也就三十出头一点的样子,只是满脸血污与胡茬,看上去十分的疲惫。
事实上他现在已经累到根本不能再从地上爬起来。从昨日中午开始,一直到刚才,他都在舍命狂奔,从一环的遗迹核心到三环外的公路他跨越了半座遗墟楼海。
“不行,这个消息一定要传出去!”
男人只是颤抖着解开扣子看了眼贴在自己衣物内侧口袋的纸片,一股狠劲儿便从心尖涌出。
这是他们整个侦查队付出几乎团灭的代价所换来的信息,他绝不允许让队长他们白死。
男人拔出腰间的短枪,探头往外望去,那口径与其说是枪,更不如说是一门手炮,只不过就算将其握在手中,他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安全。
“呼!呼!”
强而有力的振翼声从满天飞雪中传来,那些雪絮肉眼可见地改变了落下的方向,信号弹即将消散,而那残留的火光映照出了浓浓雪幕后的死亡暗影。
流火划破天空,热浪刺透空气,呈现扇形的可怕蓝焰从空中落下,席卷着冰封的废墟。
眼见那焰浪无法阻挡地朝自己袭来,男人绝望掏枪射击。
灼热的剧痛中,他仿佛回到了那晚岩府城载歌载舞的酒楼当中。
“邢哥,你身手不错啊,这么能跑?”
“嘿嘿,以前当拾遗客的时候练的,不跑快点小命都不保啊。”
“邢老弟,再干几年我这个位置都可以交给你喽。”
“队长说笑了,我还差远了,来来来,干杯干杯,任务圆满完成,这次酒我请客!”
“哈哈哈,好!邢老弟,我记得你是不是还没结婚呐?其实我那个妹妹也……”
“咳咳咳!喝酒喝酒!全都在酒里了!”
弥留之际他仍是没绷住,笑了出来,谁不知道队长您那妹妹和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咱这辈子打个光棍虽然倒霉,但起码没祸害哪怕一个好姑娘,真是可悲又可喜啊。
“砰!”
巨大枪声爆发开来,响彻云霄。
“什么?”
方缪敏锐地根据枪声改变了方向,一步并做三步,直奔那个地方而去。
十分钟后,少年终于来到了一处宽阔的路面,他先是躲在一栋楼房边上观察起情况,见毫无动静方缪又慢慢走出掩体。
刚踏入此地,一股炎热的气浪便扑面而来,连柏油路面都因高温而融化,更不用说那完全蒸发殆尽的积雪,也正因此,这片区域与其他地方全然不同,入眼皆是触目惊心的黑。
而那诡异的蓝焰也在寒风中不停摇曳,直到慢慢燃尽。
很快一切重回寂静与严寒,只剩下一滩焦土。
走上前去,空旷的地面似乎有一块黑色物体,方缪只是微微嗅探,便从那熟悉气味中认出那是已经烧成焦炭的人。
只是姿势有些古怪,像是趴在地上跟只癞蛤蟆似的。
“来晚了,而且这体型也不像那个大叔。”
他刚转身离开迈出一步,便踩断了什么,低头看向脚底,那是把连木质把柄都焦黑了的简陋铳枪,上面还粘连着余烬一般的指骨,有液体正朝这边较低的路面流淌。
“水?”
方缪转头看去,只见那具尸体不知什么原因,竟是彻底垮了下去,恰好露出了漆黑血肉下方正缓缓融化的鲜红积雪,方缪隐隐看见其中的一个小包。
“这个姿势,他是在藏什么东西?”
少年很诧异,什么东西要连命都不顾也要死死藏在身下?带着疑问方缪缓步上前拽出那个布包。
等拿到手中他才发现,包裹其实只是条撕裂的衣袖,而其中正摆放着一张纸片。
“就为了这个吗……”
方缪取出没有手掌大的纸片,将折叠的部分缓缓打开。
“喂!”
一声呼喊从不远处传来,来不及查看纸片内容,方缪几乎是下意识地拔出匕首匍匐于地上,可能是风雪声太大,他竟然连有人靠近都没察觉。
“有人吗?我已经看到你了!”
有些恐慌的女声颤抖着传来,方缪探头看去,只见街道上遮挡很大一部分的巨大建筑残片旁,一道模糊身影正贴着墙走来。
那人戴着兜帽,身形不高,脚步也十分虚浮,体重应该很轻,不仔细听还真发现不了她的靠近,不过她的手中,一个闪着金属光泽的短管枪械令方缪感到一丝威胁。
“我在这里。”
思考了一会后,方缪站了起来朝那人说道。
“你是什么人?刚才发射求救信号的人呢?”
那头戴兜帽的年轻女子警惕地询问道,她举起手枪对准了方缪。
“我叫方缪,拾遗客。”
“喏,他就是发出信号的人,可惜我们都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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