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凯尔布雷却显得无动于衷:“放了这个人。”
他扫了眼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对提赫拉说道。
“我们还需要一个活着的见证者去温彻斯特……”
“为什么……凯尔布雷,为什么背叛我们!”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布莱恩猛地抓住了他的脚踝,低声咆哮着。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背叛村庄、杀死了达努祖母的金发男人,嘴角的肌肉因为太过用力而不断抽搐。
“时代早就不同了,布莱恩!”
凯尔布雷居高临下地宣布。
“若你现在加入我们,向神圣的主虔诚忏悔并赎罪,说不定还来得及!”
他伸出一只戴着银戒的手,掰开了男巫死死抓住不放的五指。
这位负责给仪式伴奏的吟游诗人,背着失去一根金属琴弦的爱尔兰竖琴,低头看着自己的童年好友,表情是一种介乎麻木和笃信之间的冷酷。
仿佛有什么比他们俩之间多年的交情、以及这座小小村庄更为宏大的目标,正紧紧牵引着这名“前巫师”的视线。
从他紧握着的拳头可以看出,他对眼前的这一幕不是没有感情的,然而……
“万事万物都在伟大的轮回中……那些冥顽不灵的老古董们确实都这么说。”
“但是,德鲁伊黑暗魔法的轮回,却也一定会终结在福音书预言的‘末日’!”
“我只是提前认清楚了这一点而已,布莱恩。像是达努祖母那样的人,正是这个世界上带来罪恶和黑暗的不幸源泉,我们有义务替神圣的主清除这样的邪恶……”
“唯有净化,才能引领我们走上赎罪的坦途!”
他那能够唱出婉转诗篇的嗓音,隐隐透出一股残忍肃杀的企图。
依旧是仪式开始前,相似的感慨,相似的话语,但这时两人以及村庄的处境却完全不同了——
布莱恩茫然地松开手,目视着凯尔布雷和另一名修士丢下他,重新投身广场的混战。
不同颜色的魔咒光束到处乱射,织就一片五颜六色的光幕,但其中最显眼的还是那源源不断向人群发射的金色。
孩子的哭声,男女巫师的怒吼声,以及更多萨格塞尔村居民的惨叫接连响起,形成一幕幕冲击着旁观者心防的人间惨剧。
巫师们固然人数众多,而且有着灵活多变的魔法加持,但这帮修士却都围绕在高举牧杖的巴洛尔身边。
那柄牧杖里射出的金色闪光,比十字架要更多且更快——
而被金光击中的巫师,无一例外都会陷入无法使用魔法的短暂停滞!
米尔丁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去碰撞幻境里的这些人,想要去改变些什么,却无法撼动巫师们逐渐失去战斗力的大势。
而在魔法不起作用后,战场就变成了全然血腥的肉搏——
然而萨格塞尔村里的巫师,大多是安于隐居生活、自给自足的农民,要么就是种植草药、经营魔药生意的商贩,能使用魔咒战斗的人本来就不多,水平仅限于阻止麻瓜强盗或者日常防身,更不是什么职业战士。
当他们的魔杖被摧毁,或者被光鞭击中后,他们就对修士一面倒的残忍“净化”完全丧失了反抗能力。
在米尔丁看来,这四名修士绝对不单纯是只懂得念诵经书的普通教徒,例如他在圣保罗教堂遇到的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修士。
这些自称是得到国王法令授权和温彻斯特主教授意,懂得幻身潜入村庄、刻意选择在仪式中途出手的黑袍修士,个个都是懂得灵活运用巫师常用的拉丁语魔咒和教会魔法相结合的战斗好手。
他甚至怀疑,这几人“清理”巫师村庄或聚集地不是一次两次了。
又或者他们经常和自己曾经的“同类”战斗,懂得发挥教会魔法的最大优势。
但是……发现这些金色的力量能够真正意义上地阻断巫师的魔法,仍是让米尔丁一时间感到遍体生寒。
当时在圣保罗教堂接受洗礼,他并没有感到自己的魔力被阻塞,反而不断地从施法者那边吸收力量,甚至觉醒了对于魔力的感知。
这让他对教会的仪式魔法产生了错误的理解,误以为那些金色的丝线和光点,就和巫师使用的魔法本质上是一样的。
那时候他心中还暗暗腹诽,教会不过是一帮被宗教故事洗脑了的、自欺欺人的“巫师”。
而所谓的“圣徒”和巫师本质上也没什么不同,只是被罗马教廷招揽、为教会做事罢了。
但事实证明,他对这所谓的“仪式魔法”的理解还是太浅薄了……
“我说过,我们在这里……没有重量。”艾琳的轻声低语在他耳畔响起。
她穿过战场,来到试图推开一个小孩以避开昏迷咒的米尔丁身旁。
事情的诡异之处就在这里,明明米尔丁能够触碰并且感受到这些人的存在,并且也会被反作用力弹开。但每次他“出手”帮助了这些巫师以后,他们又会以原来不受干扰的方式,重新走向各自注定的结局。
仪式开始前凯尔布雷撞开他的一幕,仿佛只是错觉。
实际上,他对这里的任何人和任何事件,都无法产生任何有效的影响。
米尔丁的心在一点一点地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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