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蓝眼的年轻修士惊讶地看着两大一小三人。
“你们怎么来了?”
他下意识侧身,想为自己的恩人让出一条通道,但忽然想起礼堂还在进行仪式,赶紧又用身体挡住打开的门缝,压低嗓门。
“不行,主教大人就在里面,正在给孩子们做祈祷仪式……现在不是时候!你们俩先出去!”
戈德里克、萨拉查……这两个救过他和孩子们的人,可不是一般意义上能够随便进出教堂这种神圣之所的身份。要是让埃尔夫斯坦主教知道了,那么孩子们和他就……
“阿尔加!”年轻人身体一僵。
“还不快将有心向善的信众迎进来?须知他们在这罪恶横生的世道,途径我们信奉光明的教堂,是有多么不易?”
“快走。”修士朝三人做了个口型,就要猛地推上门。
“等等!”戈德里克一把扶住门框,阻止了他豁出全力的举动。“等等,阿尔加。我们是来借一样的东西的。”
时机就这样错失了,欺瞒之事不可再为。阿尔加的心脏怦怦狂跳,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用力推开了门扉。
“戈德里克,萨拉查……你们请进。”
引导他们走进教堂的时候,他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一眼跟在两人身侧的小孩。
面容如此的稚嫩,估计不超过八岁……身体健全,皮肤没有伤口和疤痕,脸色也还算红润。看上去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并无异常。
但是他却不得不注意到,男孩穿着一种绝对不会在今天街头出现的、罗马样式的古旧长袍(Tunic),由白色的羊毛织就,虽然算不上干净如新,但也整洁得体。
而那长袍的边缘,还绣着紫色纹路的装饰,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阿尔加曾随同主教,一起接待过罗马教廷的来使。
与落后野蛮的英格兰不同,教廷的使者也是穿着类似风格的罗马服饰,并且颜色鲜亮夺目。阿尔加从小到大都没见过那样华丽高贵的布匹,这让他一下就记住了这种昂贵的紫色!
他看着戈德里克和萨拉查带在身边的孩子,越看,就越觉得奇怪。
这小孩……到底是什么身份?总不会是被掳走的贵族私生子,被两位恩人见义勇为地救下吧?
他打量的眼神,不小心和对视线敏感的男孩迎面撞上。
是双深棕色的眼眸!
再看那黑棕色的发丝,短发蜷曲而伏贴,地中海特色的小巧鼻尖,比例特别协调、但显得脸型稚嫩圆润的五官,橄榄底色偏白的皮肤……这样明显的特征,这孩子或许有着罗马那边的血统!
阿尔加察觉自己撞破了什么,有些紧张。他赶忙低下头,收敛心神,用符合教堂规矩的仪态,肃穆而沉默地将这一行人引入前厅的走廊。
“主教大人,我将他们带来了。”他不敢表露自己曾和这两人相识。
显然,戈德里克和萨拉查都能理解他的忌讳,也都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
他们两个,以及那名特殊的男孩,就像第一次走进教堂内部的普通人一样,时不时仰头,观赏那高耸深邃的天顶,以及装饰着宗教画作的墙壁。
主教埃尔夫斯坦,眼神犀利地打量这两个走进教堂的人的服装。
前者作近似于他们修道院的黑袍打扮,从头到脚遮得严实……后者则明显是个战士,须发不做打理,显得粗犷,深红色的衣衫束在饰以黄金的皮革腰带里,还牢牢地绑着一柄剑鞘。
“请将武器取下来,先生。”老人从讲台走下来,做了个手势。
戈德里克从善如流,把剑鞘解下交给一旁的阿尔加,令他替自己保管。
“冒昧前来拜访,尊敬的伦敦堡主教大人!我是来自埃克塞特的戈德里克,如今正在前往温切斯特(Wier)的路上。”
“途经此地,久闻圣保罗教堂的大名,也曾听说主教您清廉正直的品性,所以与朋友特来拜访。希望不会扰乱此地的清净!”
“哦?埃克塞特的戈德里克(Godric,意为“上帝统辖之域”)……不错,是个对我主表达敬意的好名字,这么说你也是受过洗礼的教徒了。”
主教因确认他的身份和名字,稍微放下了些许戒心。
毕竟在这个年代,谋财害命的事件频繁发生,更不乏强抢教堂的。
知道了面前武力不俗的年轻人,同样也对教堂和自己保持着尊重和敬意,这实在是让老人内心松了口气。
“欢迎你来拜访,我亲爱的教友!若是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还请直说。”
两人用古英语的客套说辞,你来我往地寒暄起来。
“不必如此客气,主教大人。说实话,我来这里确实有一件事,想要请您帮忙。”
戈德里克抚胸行礼。
在他身后,米尔丁瞪大了眼睛——
他倒是不知道,像戈德里克这样不拘小节的脾性,在某些重要的场合,居然也能展现自己风度翩翩的礼仪。
瞧瞧这礼行的,肯定是在哪里精心培训过,才做得如此流畅自然!
话说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格兰芬多学院的创始人竟然也有斡旋在名利场上的这一面呢?
“你请说,戈德里克。”
埃尔夫斯坦打量了面前的青年一眼,很确信他应该是某个贵族的后代。
他暗暗上心起来,度量着这位年轻人来圣保罗教堂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或许换萨拉查来,他会很乐意和伦敦堡的主教,针对这个问题,来来回回兜上几个圈子。但对于戈德里克,即使用上了社交手段,他也是一贯的直来直往,讲求的就是一个直接、爽快。
因此用行礼表达了自己的敬意后,他干脆地说:
“主教大人……我来这里,是希望能够借用一下您的牧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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