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张乐天工作快一年的时候,许安也面临是否进入更高一级的学堂读书受教的选择。临近筛选入学考前后张乐天特意请了假在老屋陪伴许安,入学考结束后那天张乐天去接她,意外地在学堂门口看到一个干净的少年在跟许安说话,她仰着脸看着少年,神色从头至尾都很平静,倒是少年一直紧张,双手不断摩搓着衣角,脸上微红。
少年给了许安一个一尺长的礼盒,很小巧雅致,许安接过来发现不远处的张乐天,就跟少年告别了。张乐天原本是想直接过去打断,可是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个穿着明显书生装的生涩面孔,突然心里不由得疼了一下,原来这就是同龄人的感情,张乐天在那一刻意识到自己比许安大了五岁,五年的时间……张乐天看着走向自己的许安将这个想法抛诸脑后。
张乐天问许安那是谁,她也只是淡淡地说同窗,别的也未多说。回到老屋之后,张乐天看着许安在书桌前打开的盒子,里面是一根竹筷子!竟然是一根竹筷子!张乐天差点喝水呛到自己,这是什么操作?!!!
看到一旁乐得分外开心地张乐天,许安白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倒是过了一会儿许安悠悠的像是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话“这一根怎么夹菜呢……”张乐天直接笑崩了“啊哈哈哈哈哈……这小子有前途,哈哈哈哈……”
里面还有一张纸条“山有木兮木有枝”许安看了看,笑了一下,不再说话。张乐天拿过字条看了须臾,望着空余的半句留白,心想礼物送的不怎么样,表明心意的话倒是说得直白。许安虽然去考试了,但是并未在考卷上写名字……那天,许安坐在后山凸起的大石头上,望着远处好久好久。
今天乐天意外地有些多愁善感,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提起那个少年“你知道那个纸条的意思吗?”,许安愣了愣神说“知道。”张乐天沉吟了片刻“然后呢?”许安淡淡地望了眼张乐天的脸淡然回了一句“没有什么然后。”
过了两天,乐天收拾书房的时候,竟发现那个盒子就放在桌角,应该是许安最近拿出来的,他打开盒子,发现筷子和纸条都在,还有些金属质感的响声,他拿开上面的筷子和纸条,将下面铺垫的绒布拿开,发现还有一支发簪……
张乐天苦笑了一下,连着叹了好久的气,仿佛是要把几年间压抑的情绪全数释放出来。看着这素雅的发簪,心想“许安若不是被命运所缚,她应该有这样那样美好的年华,陪在她身边的也该是……总不该是各种各样的冤魂才是。”
当年在学堂门口,被那个少年叫住说留个东西给许安作为纪念,希望以后能常联系,许安虽诧异于平时都不怎么说话的少年为何会有这一提议,但是也没有拒绝,虽然她比谁都知道自己不可能再与他有什么联系。
张乐天握着手里的发簪许久许久,记忆里的许安一直都在不断地修炼,不断在黑暗中行走,十六岁开始接单,那时候他还没有回来陪她,她一个十六岁的姑娘是如何独自面对这一切的?小小年纪就跟他住在张渊兮的老屋,张渊兮去世后,他也大片大片的时间都在学堂,整个世界,许安的整个世界只有她自己。
从小就觉得许安沉默寡言,可是又有谁跟她嬉嬉闹闹,让她开朗活泼呢,最初许安还是每天被许家送到张渊兮这里,后来直接住在这里,许母每次来看她,都是来去匆匆,许母那样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多出来一个爱抚的动作都会给女儿招来杀身之祸,要不是每次都带来数天都吃不完的好吃的,张乐天甚至都怀疑许安到底是不是许母亲生的。
张乐天想起二十岁的许安,眼见着要过二十岁生辰,也是要渡二十岁大劫,月色清冷,那一天她难得坐在庭院里,独自望着天空发呆,轻声哼着张渊兮生前吹的曲子,张渊兮生前喜欢吹笛子,而且水准极高,小时候他们也经常会跟着哼这个曲调。他发现她的时候,夜色已深,他拿着件披风给许安披上,坐在她旁边,许安望着天空,喃喃的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张乐天说的“活着真累啊……”
“活着真累啊……”张乐天默默地重复了这一句,眼睛不禁泛红,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那个晚上说的同样的话“以后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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